第六十一章:我不想努力了
江坡 邬家主家 邬俊南目瞪口呆地捧着一份布帛, 手掌重重在桌面上一拍: “这怎么可能!” 与邬俊南相对, 一个白须老者负手而立,冷眼相望: “事实就是如此, “邬语彤在交货日前将所有布匹单子顺利完成, “不仅数量足够,质量也比邬家主家的单子完成得漂亮。” “有这种事!?” 邬俊南又将手掌朝着桌面一拍, 脸色变得冷峻: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此事……必须彻查, “我上次去永州听说她在分家捣鼓什么东西, “或许她受高人指点,或从哪里学了一种新织布机的做法……” 他抬起头来,望着那白须老者: “漱老先生,还请麻烦你跑一趟, “看看那蠢女人到底捣鼓出来了个什么东西, “最好能把那东西偷来…… “此事十分关键, “事关我邬家兴亡, “还请漱老先生不要推辞!” “……” 白须老者眼皮微抬,波澜不惊: “何须如此麻烦?” “漱老先生有何高见?” 邬俊南大喜。 这漱老先生不喜权力, 但却是在邬家地位仅次于家主的存在, 一名货真价实的凝脉期修士。 也是邬家能在江坡立足的本钱。 漱老先生相当稳重,平时不发表意见, 但话一出口,便言出必行, 此时有他发话, 自己那个妹妹恐怕要倒霉了。 “何必那么麻烦。” 却见那白须老者缓缓抬起手指, 手指之上凝着不断翻滚的恐怖的灵力波动, 对着邬俊南的胸口一指, 在邬俊南不可思议的目光下, 一道翻涌的无色灵力眨眼间穿透了邬俊南的心脏。 “呃! “漱明磊,你!?” 邬俊南捂着胸口不断涌出的血液, 踉跄后退, 身子撞在身后的椅子上, 撞得身后的家具咣当作响。 “既然邬语彤已经表现出足以担当家主的资质, “我为什么还要支持你呢?” 漱明磊缓缓收手, 将头转向一边,望着门口轻轻一笑: “进来吧。” 从大堂的正门, 走进一位穿着青色薄袍,身材高挑婀娜、面容温和的女子, 朝邬俊南微微一笑: “哥哥,别来无恙。” “邬语彤,你!?” 邬俊南惊愕的朝那女子望了一眼, 哇的吐出了一口血, 瞪着血红的眼睛, 却不再看向那女子, 转而朝漱明磊望去: “漱老先生,咳咳…… “请你相信我, “我的能力绝对强于她……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可以证明, “我可以证明……” “混账!” 这邬俊南不说还好, 一番话出口, 漱明磊瞪圆了眼睛: “你以为,当初邬语彤要不是念在兄妹之情把家主之位让你, “你以为这邬家家主还轮得到你坐么?” “什、什么?” 邬俊南一愣,满脸的茫然: “当初明明是我凭着我的眼光, “在那次危机中力挽邬家于倾倒, “才从那个老家伙手中把邬家的权力夺来……” “我当初是瞎了眼,才陪你演那场戏!” 一个威严、浑厚的老者声音忽然从内院方向传来, 只见内院方向, 一个头发稀少,发色银白,身形佝偻,满面皱纹的老者, 缓缓朝此处走来。 “老家伙!?” 邬俊南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你、你怎么出来的!?你和娘不是应该在地牢……” “你那点手段,难道真能制住我不成? “在地牢的,只是我的两名心腹。” 那老者冷哼一声, 一拂袖, 身后两个遍体鳞伤的人从老者身后走出, 一男一女, 那男的衣服和老者一模一样, 原先和老者相似的满脸老相, 随着此时将妆卸去, 露出一张瘦削的脸, 正笑眯眯的望着邬俊南。 “对亲生父母,也能下这么重的手!” 老者冷笑着: “我是不在意你的品行如何, “我老了, “时日无多, “只要你能将邬家撑起来, “哪怕你弑父弑母、残害亲妹又如何?” 他挥了挥手, 令身后二人退下, 望着邬俊南的眼神满是凌厉: “但你错就错在, “看不清局势, “情绪用事, “为人处事一塌糊涂!” “呵……竟是……如此……” 邬俊南自嘲的一笑, 身子一软, 终于缓缓瘫倒在地, 断了气息。 老者冷哼一声, 走到邬俊南身前, 轻轻合上邬俊南依旧迷茫睁着的双目: “你志大才疏, “由你执掌邬家, “才是邬家灾难的开始! “……我儿,安心去, “等到了黄泉, “好好想想,自己究竟输在何处!” “父亲,原来您……” 一旁的邬语彤轻掩檀口,美目流转, 一副十分惊讶的模样。 “哼,你装这一副样子,糊弄鬼么?” 老者笑骂: “你若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恐怕早就来救为父, “又怎么会跑去永州,眼不见、心不烦?” “这,自然是因为彤儿一介女流, “目光短浅咯~” 邬语彤低下眸子,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 “你这丫头,一句无心之语,竟记到现在!” 老者指着邬语彤 哭笑不得, 随后语气变得正经起来: “丫头,为父老了。” “嗯。” 邬语彤低垂着眼眸, 不言不语。 “我当初,想着这一家之主的位置, “实在太过关键, “让你一个女娃执掌,终归是有些不妥。” 老者叹了口气:“如今想来,为父错了啊。” 邬语彤睫毛轻颤, 低声轻笑:“父亲怎么会错?若有人敢说父亲错了,女儿我第一个不饶他。” “哈哈哈哈哈哈……” 老者哈哈大笑, 拍了拍邬语彤的肩膀, 缓缓转身, 朝内院走去。 “丫头,今后邬家,就交给你了。” 他一面走,一面说着, 语气轻松惬意, 似放下了一桩沉重的心事般。 “谢父亲信任。” 邬语彤嘴角一勾, 望着老者的背影, 眼中却有雾气。 “家主。” 漱老爷子立于一旁: “你父亲托我转告你, “没什么大事,不要去打扰他, “他要陪着老夫人走完最后一程。” “……知道了,谢谢漱老爷子。” 邬语彤轻轻一叹, 转回身去: “还麻烦漱老爷子帮我看顾邬家几天, “我要回一趟永州, “交代一些事情…… “有一位贵人, “我是如何都慢待不得的, “待永州那边事了,我再回来主持邬家一应大小事务吧。” “什么贵人?” 漱老爷子轻抚长须, 似恍然大悟般:“是教你制作那些机器的人吧?” “是的,他……” 邬语彤正待再说, 却看到从大门处进来一家丁, 朝着邬语彤说道: “邬二小……家主, “门外来了个公子哥, “自称玉面飞龙云近南,” “说是和家主认识, “一直在说些奇怪的话,托我转告您。” 邬语彤眉毛一舒, 嘴角一勾: “嗯? “他说什么?” 那小厮犹豫了一下, 有些忐忑的说道: “他说…… “他说, “‘邬姐姐,生活好累啊,我不想努力了,包养我好吗?’” 邬语彤白净的脸上登时红了个通透: “他、他他怎么说这么羞人的话!” 跺了跺脚, 她红着脸转过身来, 望着漱老爷子说道: “看来,永州我是不必去了, “那贵人自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