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剑出鞘
赤目白狐说完话便有些意外,几个瞧着不太大的少年,眼中有惊讶却非惊慌,这让生性谨慎的白狐反而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徐京墨袖中划出一把与小臂齐长的短剑,倒拿在手中,缓慢开口:“有事?” 白狐似女子以扇遮羞,一只尾巴挡在嘴前,“公子说笑了不是,奴家这不是觉得几位公子讲的故事煞是好听,这才忍不住现身,想要一睹几位公子倜傥之资,多有冒犯还望公子恕罪。” 说话间白狐两只前爪还微微作揖。 唐英双手紧紧攥着那个一尺有余的镇尺,干呕一声,“你可别恶心我了,我年纪小,听过的故事,读过的书可多,就你这风月言语,还欠点火候,你就直说,你想先吃谁的心肝啊?”。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少年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可是心中却十分笃定,师叔说过的,这把镇尺比着一般神兵利器那是更胜一筹,要打架,轮上去就行。 “嘻嘻……嘻嘻……”白狐瞬间笑的花枝乱颤,“这位公子倒是博学多识,不知都看过哪些书,听过哪些故事啊?倒是小女子也想听听呢,这深山之中一个人甚是寂寞,小女子也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不如你我二人切磋切磋,我日后行走江湖,也更如鱼得水不是。”轻音软语,身姿扭捏。 几位少年憋笑缓缓转头,皆盯着唐英,眼神询问,你到底都看过些啥? 唐英耳根通红,支支吾吾,“妈的,都看大爷作甚,我就是随口一说,我能看个啥。” 白狐看着几位少年,又来了兴致,“公子莫要吝啬,将那书上内容可要好好给奴家讲讲,也不知公子看的书有没有绘画作解,不知公子能不能讲的生动些,莫要辜负奴家的一片期待。” 唐英一步上跨,立于徐京墨身前,顺手将镇尺直直砸向白狐,气氛怒骂,“我去你大爷的,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啥时候轮得到你在大爷身上找乐儿。” 白狐轻描淡写,身后两尾蓦然伸长,瞬间折叠成一朵花瓣,接向飞来镇尺。 “山河”镇尺在不过尺许,在玄胎境的唐英用力一砸之下,来势极快,原本神态轻松的白狐眸光稍有疑惑,那朵尾巴折成的花瓣便土崩瓦解,六条狐尾如孔雀开屏,根根倒竖,整个青石应声而碎,白狐连翻带滚在林间碾出一条数丈长的痕迹才两爪插地,稳住身形。 唐英伸手一挥,镇尺凌空飞回,这效果出乎意料,少年得意洋洋,喜笑颜开。 白狐强压下心中诧异,婉转一笑,“公子那是什么东西,好硬啊,砸的奴家好疼,公子果然博学多识,手法这般地道。” 白狐说话间绕着几位少年转圈,浑身绯红雾气萦绕开来,五人似乎早就猜到白狐意图,屏息凝神,默不作声,那说书先生果然是高人,这白狐今日对敌手法,和那故事中的一模一样。 司深站在苏长莫身侧,反而神色越加难看,双眸如初,莹白如玉,十星流转,不断扫向几人周围。 “不对,眼前这只白狐是幻影,大家小心。”司深将几人拉着围在一起,绕成一圈,“我让你们谁出手,你们就只管往自己眼前出手,不用管看没看得到,每一次,都不要竭尽全力,留点力,我们第一次御敌,还不太熟练,若是竭力出手,一旦失误,周围人短时间是补不上来的。” 四人尽皆点头,只是心中都微微诧异,这个平日里最是胆小,沉默寡言的少年,倒是最为沉着。 “吆,这位公子倒是有双好眼睛,奴家都被你看了个一干二净了,这让奴家以后还怎么做人。”眼前白狐凭空消失,周遭红雾越来越浓。 司深听着白狐话语瞬间紧紧闭着眼睛低头盯着地面,唐英挑眉睁眼大呼一声,“大爷的,他说的是真的?你真能都给看透了?” 徐京墨瞠目结舌,喉结微动,看了眼司深欲言又止,踢了脚唐英,“闭嘴行吗,一会儿非得让人掏了心肝才舒坦?” 唐英紧了紧衣襟,“那不行,那可不行。” 数十丈外高树上,赤目白狐看着被烧焦半截的尾巴,眼神阴冷,这云涛山被人画地为牢,当年六洲妖兽尽数被屠,大多数一路逃亡到了九苍,也有一部分在临死之际被人扔在这云涛山,一身修为化去,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难得在这次机遇中天地灵气馈赠没厚此薄彼,此地灵兽也可以吸纳修行,自己虽说刚刚恢复,但也不至如此不堪,这少年们倒是有些强也有些怪的出奇,看来这一趟差事,自己亏了些。 那位双瞳异常的少年,必须第一个除去,虽搞不清那少年双眼的底细,但是只要有他在,自己就无法出其不意。 狐尾渐渐恢复,白狐跃到旁边更高的树上,蓄势伺机而动。 司深挣扎了良久,终于还是又一次睁开双眼,天地入眼尽归虚无,眼前所见只有天地灵气流转与强弱,纤毫毕现。 四人各守一方,司深被围在中央,“那白狐刚刚是轻敌才被意外击中,他的实力在我们几人之上,不能拖,找准时间我们要一击而中。”四位少年心湖间响起司深言语,众人皆微微惊讶,这心声传话是最微末的一个法术,几人会倒是都会,但是却万万没想起来用。 徐京墨同样开口,“几人虽然都是玄胎境,但是若论眼明手快,我也算习武多年,所以你找到那白狐方向之后记得说出来,我们几人便悄悄转个方向,让我正对着他,浩儒你随时照看小莫。” 穆浩儒还未搭话,几人变脸色惊讶,苏长莫声音同样在几人心湖间响起,“我虽然没有破镜,但是术法也学了几个,大叔说我的身体抗揍,一般玄胎境出手不会致死。” 言简意赅,几人将信将疑。 “浩儒!”司深一声惊呼。 穆浩儒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雪白剑身琉璃剑柄的长剑,浑身玄光流转,颇显风流,毫无迟疑,一剑劈下,剑身之上似雪如霜浩然气,萦绕剑身,一段刚刚露头的狐尾躲闪不及,正中剑身,一处即逝,几缕雪白狐毛飘落在地。 唐英看着穆浩儒手中长剑,又看了看手中镇尺,脸色无奈一声长叹。 “徐大哥。”司深一把将徐京墨向左推了几步。 徐京墨倒提短剑,向着身前瞬间刺出,两只狐尾去势大变,一个挡住徐京墨短剑,另一只绕向徐京墨握剑手臂,徐京墨手中短剑刺中一直狐尾后果断松手,另一只手掌轻轻旋转,将短剑吸附手中,冲着胳膊上的狐尾狠狠刺下,深林之中一声尖锐狐叫,徐京墨冷冷发笑,胳膊之上鲜血淋漓。 苏长莫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药瓶,取了一颗递给徐京墨,少年问也不问,囫囵吞下,五位少年神色渐渐紧张,如果不是徐京墨刚刚狠心连自己一起刺,而是被狐尾扯了出去,那么几人败局已定。 “不好,那白狐一分为三,绕着我们一周跑动,速度极快,我有些看不清了。”司深语气紧张,担忧说道少年眸中渐渐有血丝出现。 苏长莫丢了手中树枝,双拳紧握,皮肤下隐隐几道玄清之气流转不停,“可以了,你才修行多久,尽力也要适可而止,别适得其反伤了自己。” 司深缓缓低下头,眸中血丝瞬间消失,只是双眸依旧没有回复到常人模样。 五只狐尾突然从天而降,每一个都粗如百年数目,泛着红光,呼啸而下,分别砸向五位少年,司深手中同样出现一把短剑,凌空而起,挡住正中那条狐尾。 徐京墨纵身前冲,短剑藏于袖中,和那狐尾以拳相对,辗转腾挪间周身隐隐有异兽嘶鸣声,少年身前狐尾节节后退,似是每次都不能尽力而出。 砸向穆浩儒的狐尾最为粗大,和少年纠缠在一片璀璨剑光之中,看得最为不清,唐英双手捏诀,额头汗水微微渗出,那把“山河”镇尺凌空御敌,将那狐尾挡在唐英身前一丈开外。 白狐真身始终隐于书上寸步未动,神色愈加深沉,按理说此地极为偏僻,即使有此次天道馈赠,也不该短短时日便有如此天赋少年,最让人不解的还是这些少年手中宝物,皆非凡品,自己虽然境界大跌,但是眼光还在,可是依旧看不透,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如实能发挥出这些宝物本身威能,自己顷刻间可能灰飞烟灭。宗门大派子弟?那也没得如此手笔啊。 白狐瞳孔微缩,盯着那个最是笨拙应对的苏长莫,神色思索,这少年身体倒非凡品,难道也是妖兽?技法迟钝笨拙,但是身体却强横异常,只是似乎他自己还不会使用自己那副躯体。 “第二个。”几人心湖间司深再次出声。 “公子下手轻些啊,奴家身子较弱,要受不了了。”话音未落,五位红衣少女,手拿长剑分别攻向五人,招式凌厉,和狐尾配合密切,进退有度,几位少年瞬间难以招架,皆被压制,开始缓缓向着一处聚拢。 苏长莫率先被女子一腿横扫砸在小腹,嘴角隐隐有鲜血流出,少年翻身而起,神色不慌不乱,重新屈膝抬手,以手为刀挡住凌空下劈的狐尾,顺势扯住狐尾挡住少女刺来的飞剑,红衣女子剑招变幻,该刺为砍,就在女子抬剑瞬间,苏长莫一个前冲,一膝顶在女子腰部,势大力沉,红衣女子重重砸在地面轰然作响,长剑脱手,消失无踪。 穆浩儒瞧见苏长莫受伤,手中剑光更甚,一时间竟逼得少年面前红衣女子和狐尾一起后撤,白狐真身一脸狐疑,自己这些妖兽被镇压在此地多年,对这云涛山的气息最为熟悉不过,虽不知山中到底有什么,但是山中隐隐传出的气息,和这少年身上竟一模一样,这股浩然之气对着妖兽本身压制,甚是难缠。 想不到那最弱的少年倒是在对招之中进步最快,灵气稀松平常但是凭着身体硬生生打散了自己的一道分身,不过依旧不足为虑。 徐京墨在苏长莫受伤瞬间身形同样快了几分,短剑依附在手臂,拳剑配合极为娴熟,在苏长莫打散那女子瞬间徐京墨也抓住机会短剑离手,在少年对拳之际插进女子后心。 徐京墨和苏长莫隐隐对视一眼,两人又帮着唐英和司深对敌。 树上白狐终于起身,化为人形,凌空踏步,走向几位少年正当空,低头俯视,陪你们玩了这么久,没想到你们倒也是顽强,不过到此为止了。红衣女子瞬间消失。 “第三个。”司深说话间原地纵身而起,空中一个翻身,向着胸前推出一掌,瞬间身形后撤,徐京墨嘴角微笑,短剑前刺,站在了司深之前所站之地,苏长莫侧身同样一拳砸向同一处地方,与此同时一位红衣女子从地底而出,瞬间横剑格挡徐京墨手中短剑,另一只手灵气化剑,斩向苏长莫气势磅礴的拳头,穆浩儒面朝狐尾,长剑向着身后刺出,身体凭空出现意图袭杀司深的红衣女子身后。 红衣女子身体刚欲转身躲过穆浩儒倒刺而来的长剑,唐英一镇尺就砸在女子额头,徐京墨趁势该刺为挑,划进女子腹部,女子吃痛身体向侧一倒,躲过了穆浩儒长剑,却被苏长莫凌空跳起,一腿砸在女子腹部,地上轰然出现一个深坑,女子挣扎望向几人身后的少年司深,自己出现的瞬间,这少年之前所站之地似乎被术法紧固,自己行动迟缓,灵力凝滞。 一切,早有预谋。 徐京墨看着奄奄一息的白狐,低声道:“你从来都只是给我们练手的而已,那故事好听是吧,可那故事不是说给你听的。” 少年围成一簇,司深望着密林深处石涧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