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震撼（二）
角落里，沉默地，她轻轻抚摸了一会儿餐盒之后，悄悄地打开。 毕竟是自己点的餐，她也不想太过难吃，没来由让这些孽畜笑话。 “哟？马姐，开箱了啊。”胖子奸笑着拿起一块寿司，一寸大小，上面红色的鱼腩和醋米紧紧贴合，晶莹的酱汁将新鲜的鱼肉衬托地如同红色的宝石。胖子一口吞下，眉梢眼角都翘了起来。 “不错……很少有华夏寿司店用醋米，一丝丝的微酸带动鱼肉的鲜美，浑厚的脂肪搅动一粒粒米饭……简直在嘴里跳动！” “哈？老王，你什么时候变身美食家了？”“我去……这评论！我反手就是一个四星。”“马姐，别眼红啊，自己叫的外卖，跪着也要吃完。”“我们是不会分给你的！死心吧！” “妈蛋。”马姐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轻轻提起餐盒前方的挡板。 下一秒，她就彻底愣住了。 香…… 好香！ 好浓郁的香味！ 这……这简直就是个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哪怕只是一条缝，那种香味让加班已经饥肠辘辘的她，肚子都开始咕咕乱叫起来！ 吃！ 这是她脑海里第一反应，甚至没有过多的想法。这一丝香味，彻底挑起了她的欲望。然而刚整个提起挡板，她却再次愣了愣。 一模一样…… 和店面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金色的汤汁，却清澈透明。昏黄的灯光下看不到一丝丝油腥的痕迹，里面莹白的粉丝静若处子地卧于碗中。不粗，比平常米线细的多。在葱花的点缀下，下方黑色的山菌，白色丝网状的竹荪如同盛开的牡丹，将整碗米线紧紧包裹。 那不是纯粹的金色，而是淡金，不是浮在表面，而是由内而发。好似秋日的麦浪，这一瞬间，她简直感觉眼睛，鼻子完全被俘虏！还没有尝到味道的舌头早已不安分起来，疯狂分泌着唾液。 杰作。 这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这一个词。 想吃……好想吃！但是……却不忍心下筷子！ “天一阁的汤粉……恐怕也不过如此……”她深呼吸了一口，肚子里饥饿地尖叫，人却像呆住了那样动也不动，无比纠结。 她甚至开始观察那只碗。 那是木碗，上面染绘着白云红鹤，甚至能清晰看到树木的年轮。而碗旁放着一双竹筷。青翠欲滴。 卖相九十分！ 少十分是怕你骄傲，毕竟姐是吃过天一阁的人！陪马爸爸去过顶级餐厅的女人！ “卧槽……”即便是她，此刻也忍不住彪了一句脏话，还没动口，餐盒，碗，筷，其中的美食，已经让挑剔的她认输了。 一百五？ 好像……可能……或许……值这个价钱。 她轻轻拿起竹筷，正要开动。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你们这是？”她愕然看着面前多出的七个脑袋，全都挤在一起，并没有看她，而是看向食盒中刚被端出来的米线。“咕嘟”吞唾沫的声音，喉结蠕动的声音，鬼魅一样在周围响起。 没人说话，全都看着她面前的碗。数秒后，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女子撩了撩头发：“马姐……你这是在哪里点的？” “这……也太香了吧？”胖子嘴唇抖动着看着碗：“你不知道……你刚刚打开不久……那股香味简直把我魂都勾走了……这味道，我老齐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东西！” “是啊，我刚才还以为我闻错了。”“这是米线？这真的是米线？我去……我特么……还以为龙肝凤髓呢！”“刚那味道一出来，手里吃的什么啊，一股酸醋味！”“是啊……简直比一滴入魂的拉面还香！” “边玩去。”马姐用筷子虚点了一下面前众人：“告诉你，没你们的份。离远点啊，看着你们没胃口。” 在马姐的强烈要求下，所有人都离开了两三米，但是目光全部都集中在她身上。 太香了……这要多霸道的香味，居然瞬间打破了一滴入魂的王国，平时觉得不错的日料，现在挺尸一样横七竖八地放在桌面上，面都要泡了，却没有人再去看一眼。 对比太强烈了，这股味道太过强势，仿佛有它在，其他什么汤都不存在味道一般。 马姐轻轻舒了一口气，并没有挑起米线，而是众目睽睽之下，轻轻抿了一口汤。 轰！ 这一瞬间，她立刻轻轻掩住嘴，眼中是说不出来的震撼。 鲜！ 整个脑海只有这一个字。 鲜得无法无天！整个鲜味在口腔中扩散，那不是海味的鲜，而是山珍……无数的山珍，以难以想象的手法搭配起来，无一冲突，完美融合，打造成了这一碗极品鲜汤。 汤里带着浓郁的肉味，说不出是什么肉，没有任何肉味的特殊味道。比如鱼肉的腥，猪肉的骚，羊肉的膻，只是醇厚的，极其富有层次感的肉味。 它很浓郁，就像熬制了十天十夜，但是却不浓郁，味蕾在接触这股浓郁到极点的脂肪浓香的时候，却带上了山珍的爽脆，它们分薄着，共同承担着这份肉味的霸道，浓香中的清爽，本来根本不相匹配，现在却觉得…… 天作之合！ “我的天……”她轻轻咽下这一口，对面看着的人眼睛都亮了，而她的眼睛也亮了。 没有多的话，她直接端起碗，狠狠喝了一口。 刷拉……味觉的大门被狂轰滥炸，一点点都不腻，甚至脑袋都空白了，只有一句话：为什么这么鲜？这种山珍的味道混合如此浓郁的肉汁，到底怎么做到成为一体？ 舌头欢快地徜徉在高汤的海洋，一种温暖的感觉，从口腔，到食道，到胃部，赶走了夏夜的湿寒，带来一身温暖。 咚。她重重放下碗，微微深呼吸着，目光死死盯着这只普通的木碗。从没想过，一碗汤居然能让她喝失态！ 额头上泌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她强压住想喝第三口的心情，优雅地从旁边抽出一张面巾纸来，轻轻擦去。 “你们不是想知道味道吗？”她目光如火看着面前的组长，光是看她吃，这些人吞唾沫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她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告诉你。” “姐的东西，你们也一口别想吃到！” “别啊！”“马姐！一口，就尝一口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马姐！”“你不厚道！这东西闻味道就知道到顶了，你居然自己点！” “别吵。”马姐大气地一挥手：“待本宫好好尝完再说。” “先给你们打一针预防针。”她恶劣地看着面前舌头都要掉下来的众人：“没有吃过一省最著名主厨的汤面，别来沾这个东西。免得说你马姐提高了你们的生活品质。免得一个月伙食费自己看着触目惊心。” 她挑起一筷子晶莹的粉丝：“反正，我是跟定了。” 吸溜！一筷子玉色的粉丝在众人眼巴巴的目光中被吸入樱桃小口。真的是吸，顺滑无比，没有一点点停顿。然而这一口，就算是马姐，这一刻也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这碗汤，只有一个味道。 不是甜，不是辣，不是酸。而是……鲜！ 极度的鲜，难以想象的鲜！甚至……天一阁的汤粉也不过如此！不……这一碗还犹有甚之！ 但是，它吃的是口感。 这股鲜味再多一丝丝，多一点点其他的味道，整个和谐感都被破坏了。仿佛脂肪在口中融化，肥美的浓厚肉味被山珍扯淡，再涌起清爽的回味。不需要再多了……仅仅如此，她就可以给九十分。然而没想到，米线一入口，带来的是又一份惊喜。 仍然是那股回味无穷的鲜味，但是，这一次是成为了固态。醇厚的高汤加上顺滑的米线，轻轻一嚼，仿佛汤汁在口中绽放。 固态的高汤？ 她不知道，她只能想到这里，因为……嘴里已经根本停不下来！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从没见到过礼仪万方的马姐，吃起东西来如此……嗯……没有吃相。 一口米线一口汤，再加上爽口的山珍，咯吱咯吱嘎嘣脆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左手筷子右手碗，快如风卷残云，仿佛十年没有吃过饭的老饕，短短数分钟，干干净净的汤碗放在桌面上，底部的梅花花纹清晰可见。 “呼……”她瘫软地坐在椅子上，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那是全身细胞都被美食占据的幸福感，右手捏着面巾纸，抬了几次都抬不起来。 好满足…… 好幸福…… 身体好重……明明我只有九十斤啊…… 就算现在去死……也可以忍受的吧…… 足足数分钟，她才坐直了身体，看着面前拼命憋住嘴的人。手霸气的一扫：“你们桌子上那些垃圾。” “现在，全部给我丢出去！” 所有人都呆了呆，怎么？一顿美食……性情都改变了？ “不是，一滴入魂……您不尝尝？今晚的照烧牛肉拉面，味道还……还……”一位长脸男子说道，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还什么？ 光是味道，就足以让他们围观过来的米线，在对方面前提拉面？ “我不是针对谁。”马姐推开众人，微笑着站在场中，手指扫过所有台面：“在座的食物，都是垃圾！！” “从今天开始，到加班结束。我们只吃这一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