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四母子
徐家在一片慌乱之中终于迎来了楚庭川的回归。 信王殿下江南一行中惩恶除奸,替百姓做主,一路收获好名声无数,连各地官员也对他称赞有加,他进京这一路上,不少官员沿途求见,可楚庭川全都拒绝了,老实本分,从不越雷池一步,叫京中各方势力都多了几分斟酌。 这样的王爷,不选他还能是谁呢? 因此信王殿下刚一回京,信王府几乎就被各式各样的名帖给堆满了。 楚庭川不在乎这些各式各样的眼光,头一件事就是先去宫里和嘉平帝交代江南一行所发生的事。 经过了这小半年,楚庭川又高了一截,站在书桌后头的嘉平帝有些恍惚。 似乎还是在转眼之间,眼前这个孩子还是瑟缩在恭妃后头的那个小萝卜丁,那时候他脸上神情带着愁苦,分明是个很小的孩子,但是却似乎却蕴含着无数心事。 可现在,这个孩子转眼就已经如此高大了,从前那种瑟缩也一扫而空,变成了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 时间可真是叫人感慨。 嘉平帝顿了顿,上前亲自将楚庭川给搀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做的好!不愧是朕的儿子,没堕了朕的威风!” 这还是印象里他头一次这样鲜明的表达对自己的夸赞,楚庭川有些受宠若惊,也立即便将这种感情从面上流露出来,抿了抿唇又似乎有些委屈的喊道:“父皇!” 父皇。 这个称呼从他嘴里叫出来,又叫嘉平帝一阵恍惚。 太后说的是,不管喜欢不喜欢,不管从前怎么样,眼前这个儿子是他最拿得出手的儿子了,嘉平帝的心不知不觉被触动,心里的天平也终于朝着这个儿子倾斜了,他嗯了一声,捏了捏楚庭川的肩膀:“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他说着,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书桌后头,挑眉看了楚庭川一眼:“说说吧,你那次遇刺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是冲着朱元去的还是你?” 楚庭川知道这个时候嘉平帝已经对徐家起了疑心,也知道潘泉手里的那些密信嘉平帝都已经看过了。 他早就已经在心里想好说辞。 因此嘉平帝一问,他便皱着眉头道:“名义上说是冲着朱元去的,可是看那个架势,还有动用的人手之多之重,儿臣觉得,应当还是冲着儿臣来的。” 是啊。 嘉平帝心中冷笑。 金琼可是花了大功夫的,联络之前帮忙销赃往南洋和东瀛的那些海盗贼匪,非是穷凶极恶的不要,这样大的手笔,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女子? 徐家的心思可真是大的惊人啊。 他面色沉沉的坐在御座上,许久之后才轻轻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表露出来,对楚庭川道:“罢了,先不说这些,这些事儿朕自会查清楚,给你一个公道,你先去见过老娘娘和皇后吧,她们都很记挂你。” 楚庭川急忙应是,说起这个就又有些迟疑的看着嘉平帝,一脸的茫然和担心:“父皇,儿臣恍惚听说,母后她身体不适?她......” 年前的时候要废后的事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的,邸报里头也都有,楚庭川会知道并没有任何值得奇怪的地方。 嘉平帝没多想什么,见楚庭川只是很不安,便声音柔和了一些:“她也是老毛病了,心胸狭窄的人就是这样,一点儿小事也容易做下病来,你不必担心,你去请了安,只怕她就能好大半了。” 听这个口风,卫皇后的地位只怕一时还是没问题。 楚庭川心知肚明,心中也有了数,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感激的道过谢,便先去太后宫里请安。 太后早就已经等着他许久了,翁姑亲自来迎他进去,感慨的说:“殿下这一去小半年,看着长高了,也壮实了许多,太后一直念叨着您呢,听说您今天要到,昨儿晚上一晚上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早早就让我在这儿等着您了。” 楚庭川面上带笑,亲昵的谢过翁姑的提点。 相比较起恭妃和皇后,楚庭川反而是在太后跟前待的时间比较长,受太后的影响也比较多,因此太后对他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他对太后的尊重和信任也一样。 他三步作两步的进了太后殿里,才看见太后便一撩袍子重重的跪在地上:“孙儿见过老娘娘,孙儿给老娘娘磕头了!老娘娘万事如意!” 太后向来自持的脸上露出动容的神色,她忍不住就有些哽咽的点了点头:“好孩子,好孩子!快起来!” 搀扶起楚庭川,太后招手将楚庭川招致身边,仔细端详了他一阵,才笑着道:“高了,也黑了些。不过这样好,看着便有精神。” 来自长辈的关心总是让人心中熨贴的。 楚庭川安心的任由太后打量,才低声道:“孙儿让您操心了。” 太后就摇头:“这算的什么?她这辈子做的糊涂事多了,可她论起来也是可怜人,若真的要和她一直计较,那才是真的和自己过不去。总归这一次她是真正得到教训了,往后总该知道收敛的,你不要心软,这不是你的过错,她这个脾气,迟早要吃这个亏的。” 楚庭川心中滋味难言。 卫皇后的手的确是太长了。 她什么都想管什么都要管,甚至还打算操纵他的婚事,这一点让他无法接受。 所以他明知道自己是给了徐老太太机会,也故意露了这个破绽,让卫皇后能够遭受一些挫折。 只是这个挫折看起来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一些。 他点了点头,低声道:“孙儿去看看她,给母后请了安再回来陪您用饭。” 楚庭川回来,晚上应当是有宫宴庆贺的。 中午却能陪着太后用饭。 太后笑起来,嗯了一声就道:“去吧,其他的事都之后再说,我都知道。” 楚庭川很是感激,对着太后磕了头,便去了卫皇后宫里。 相比起太后宫中的气氛,卫皇后宫中前所未有的压抑,他来了,这一滩死水才算是稍微有了些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