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章野种
顾传玠抿唇看他:这么说,盛家现在是没能力应付朱家的事了? 所以才需要用这样迂回的法子,找到了他。 不然以盛家的权势,还需要跟他一个无任何功名在手的人低头? 可是事情怎么会就到了这一步? 朱元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把常应跟盛家逼到这个地步? 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的,甚至连首辅都被盛阁老架空了,没有人能抓住盛家父子什么把柄,更别提盛家还有常应这个利器了。 兴平王嗯了一声,承认的倒是很干脆,他很快就利落的把今天御花园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末了他看着顾传玠,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本王的花销不菲,跟着厂公背后也能吃点儿肉汤,可是一旦厂公和盛家出事,那这点儿肉汤可就够不着了,还可能惹得一身腥,所以本王不得不插手。现在你们顾家,也有两条路走,一条呢,是从此跟朱元握手言和,可你们顾家那点儿亏空,就没人能补得上了,现在是没查出来,可是以后一旦查出来......这也是你们着急的原因吧? 这当然是。 顾传玠上一世到跟朱元提亲之后,才知道原来家中还有巨额的亏空当初顾尚书还不是尚书,是户部侍郎,奉命提督扬州织造局的时候,账上亏空了三四百万两的白银。 这绝不是一笔小数目,当时户部正在追查亏空,能填补得上的没什么,填补不上的,丢官杀头都是轻的。 上一世靠着盛家,顾家有惊无险的把这个坎儿给过了。 这一世原本顾传玠是想要另外找靠山,一开始就靠上以后的大赢家五皇子的。 只可惜事与愿违,计划全都被朱元这个不速之客给打破了,以至于五皇子对他起了疑心,他出去的这一趟半点儿好处都没有唠叨。 现在看来,还是只能走第二条路了。 兴平王见他不吭声,便微笑道:第二条路不必我说了,那就是现在拿出你的诚意来,只要你帮着盛家解决了这个刺头儿,还怕四皇子不认你的功劳吗? 话已经说的这么明了,顾传玠点头答应:晚生当尽力替四皇子周旋! 兴平王把玩着自己手里已经油润瓦亮的核桃,站起身看了他一眼:那就尽力去试一试罢,说不得这也是另一架青云梯呢,毕竟你还毫无功名,结交那么多大臣,就算是以后用得上,那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你说是不是? 顾传玠觉得不寒而栗。 他自以为聪明,可是原来他做的一切都已经落在了别人的眼睛里。 朱元知道,五皇子知道。 原来连四皇子也心知肚明。 他头一次感觉到了挫败感,同时也对朱元更加的深恶痛绝。 分明他才是上一世的优胜者,分明同样是重活一世,凭什么朱元无往不利,而他处处碰壁? 命运怎么如此的不公。 上天向来是很公平的。被顾传玠羡慕嫉妒的朱元此刻站在盛氏面前,面对出离愤怒的盛氏,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很冷淡,好似自己对上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到了这个地步,我送夫人一句话,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夫人,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现在报应来了,你不信也不行。 你放屁!盛氏瞪大了眼睛,被朱曦扯得不得不后退,目眦欲裂的看着朱元伸手几乎要戳到朱元的额头:朱元,你会不得好死!你如此对你的父亲,从今以后你睡得着吗? 朱曦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泪眼朦胧的看着朱景先:哥哥,你这样怎么对得起父亲?!父亲平时最疼你,母亲待你也如珠如宝,可是你竟然恩将仇报,你真的这样狠心吗?! 这对母女真是很会说话。 刚从宫里回来,打赢了一场仗捡回了一条命,朱元的心情不是很好,面对现在还上来说这些无谓又愚蠢的挑衅的话的盛氏母女,她毫不迟疑的看了一眼桌上的桌子,重重的将茶盏拂落在地。 盛氏盛气凌人的骂声戛然而止,她略带惊恐的看了一眼地面上的碎瓷片,扯着女儿主动后退了几步,仍旧愤愤不平的指着朱元:告了你的父亲竟然还有脸回朱家住着他的宅子,真是不知廉耻,毫无心肝,你这样的人,现在就算是一时得意,也不会有好下场,我就睁着眼睛看你怎么死! 朱曦咬着唇只是泪眼汪汪的看着朱景先。 这回却是一直没有出声的朱景先说话了,他以保护的姿态挡在朱元身前,张开双臂看着朱曦,冷声问:到底我是哥哥还是弟弟,现在还不能算清楚吧? 朱曦愣住了。 盛氏也忍不住怔住。 我听我奶娘说的,其实我跟她差不多大吧?你嫁进来十个月之后所谓的稳婆到底来做什么的,你们心里不清楚吗?朱景先警惕的看着她:你当时已经跟我父亲苟且,意图害死我的母亲怀了这个野种,她甚至或许比我还大上那么一点儿,谁知道呢?到底谁该不得好死? 野种?! 头一次被用这样严重的词辱骂的朱曦怔住了,全然不敢相信这是向来温顺的朱景先说出来的话,她愕然看着朱景先,又诧异的看向母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夫人,如果我是你,现在盛阁老在闭门思过的时候,就不会主动出来找事。朱元冷然看着她挑了挑眉:毕竟那没什么好处,因为你在我身上也注定讨不到什么便宜,你说是不是? 嚣张! 简直太嚣张了! 盛氏咬着牙护着已经懵了的朱曦,缓缓退到了远处: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正进门的苏付氏冷笑着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我刚才看见一大群锦衣卫往你们盛家去了,你这个女儿虽然已经嫁出去了,可是难道不是盛家的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应当跟盛家一同进退吗? 盛氏顿时面色惨白,搂着朱曦咬着唇直到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