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惩戒
杜月生叫了一辆马车把尹氏双姝从巡捕房里接出来。两人一上车，印象就说道： “怎么样，我就说了。先生有的是办法，这不，还不是乖乖的送我们回家了。” 音韵一时没接腔。 杜月生坐在马车驾驶边上，悠悠的说： “两位大小姐以后别那么冲动了，上午，先生差点和人动起枪来。为了你们俩闯的祸，至少动用了上千人。”“ 那不是怪你，我们如果不是中了你的计，怎么会被人制住。”又是印象接腔。 “幸亏我当场制住了你们，而你们又及时报出了先生的名字。不然，你们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杜月生依然不紧不慢的说着。跟着，他回身撩开了帘子， “看你们带的枪支就知道，平时是给先生做护卫的。如果你们这样尽给先生惹麻烦，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做这差事的好，迟早先生会被你们俩害死。”说 完，放下帘子，不再说话。 两丫头面面相觑，不敢再争辩。 到了家门口，不等杜月生发话，两丫头一溜烟跳下车，钻到隔壁屋子里去了。 杜月生无奈的看了一眼，拉响了麦琪的门铃。 “先生，两位大小姐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我怕出意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边上陪着。” 陆用之知道杜月生在解释今天上午他没去城隍庙的理由。确实，他出现在那里很是不便。以后既然还要在巡捕房混，就不能不顾及黄金荣的面子；而这边，还有众多师叔、师爷的面子。 不管谁输谁赢，自己躲到一边去是最好的抉择，这是杜月生左思右想后的做法。 “两丫头人啦？”陆用之放下手里的报纸。“ 都到隔壁房子里去了，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对了，黄金荣让我把这个还给你。他说，有先生这个动作，他已经很有面子了，此事就当是场误会。”杜 月生从怀里掏出那两千两银票，放在陆用之的面前。“还有，两位大小姐的枪我都收了起来，交给我师父保管了。” 陆用之看了杜月生一眼，他话说的很含蓄，意思是说在上海滩这地方，不能再让她俩随便玩枪了。至 于黄金荣，他苦笑一声。他绝对不是含糊青帮那上千人的规模，也不是怕陆用之暴起杀人。是他最后亮出的官身和赴法国谈判的事吓住他了。说到底，黄金荣怕的还是法国人。 可笑自己昨晚还制止麦琪，不让她出面。“ 好了，黄金荣既然不收我的银子，但面子我还是要给他的。这样吧，按照老上海的习俗，你备上四色点心代我上门感谢一下。多余的银子，你去打发人吧。”陆用之挥挥手，让杜月生去了。 现在，该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丫头了。陆 用之先对着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的脸，尽量让自己的脸看上去有些杀气。然 后，开始满屋子找趁手的家伙。鸡毛掸子，他拿在手上试了试，不行，这是吓唬小孩子的东西。擀 面杖，这也不好，太粗大了，不符自己的身份。麦 琪和藏刀在一边注视着他，两人开始嘀嘀咕咕的。 藏刀叫了一声：“先生，用这个。”她抿着嘴，指了指挂在墙上的皮带。陆 用之脑海里马上浮现出歪戴着帽子，手里拿着武装带的匪兵甲，不行，这个太丢份了。“ 那用这个，打屁股是最好的。”藏刀递过来怕打被褥用的藤条拍子。陆 用之接过来，在自己腿上试了一下，正犹豫着轻重，就听得麦琪在一边懒洋洋的说道： “要做什么，你就快一点。再过会，不仅两个丫头要睡着了，我都要睡着了。”陆 用之白了藏刀一样，拿起藤条拍子，临出门，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怒容。 这才装出急匆匆的样子，快步走到隔壁屋子。一进门，便提起中气吼了一声：“你们两个，都给我滚下来！” 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陆用之又叫了一遍，还是静悄悄的。“ 真反了你们俩，越来越不像话。”陆 用之故意用着很重的脚步踩着楼梯上楼，到了卧室门口，使劲用藤条拍子抽了一下门。“ 滚出来。”还是没有动静。陆用之真有些怒了，一拧门把手，门是从里面反锁上了。 “我踹门了！”话音刚落，里面传出音韵急促的声音：“我们在洗澡，还没穿衣服。”“ 给你们五分钟，我在楼下等着。”陆 用之无奈，只得转身下楼。坐在楼下的沙发上，努力的保持着发怒的样子。 管家老陈拿来一瓶汽水，和一个干净的杯子放到他的面前，给他倒了半杯汽水。欲言又止，悄悄的退到一边。门外传来藏刀压抑着的笑声，和麦琪时不时的嘘声。 “好了没有？”陆用之又是对着楼上吼了一声。“ 好了，就下来了。”楼上的门终于打开了。印象先伸出脑袋左右看了一下，一眼看到坐在楼下的陆用之。看到他正气势汹汹的盯着自己，吓了一跳。忙挺直腰杆，背着手去向后拽了一下。两 人都穿着睡衣，一前一后怯生生的走下楼来。离陆用之坐的地方老远便停下脚步，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们俩给我跪下。”陆用之用拍子用力敲打了下茶几，竭力使自己的口气充满着愤怒。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扭捏着不动。陆 用之顿时一种无力感，骂几句根本不起作用，打吧又打不下手。他 把拍子往沙发上一扔，站起身来说道：“好吧，我也确实管不了你们。你们俩现在上楼，收拾行李，都给我滚回香港，我以后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们了。”说 完，转身就走。走 到大门口，手接触到把手的一瞬间，后面传来扑通一声跪地的声音，跟着是歇斯底里的哭声。间隔两秒不到，又是扑通一声，另一个哭声加入战团。两种哭声忽高忽低，相互纠缠，时而和韵，时而逐步攀升。 陆用之停下脚步，他不用回头便知道。第一个跪下第一个哭的是音韵。那个反应迟钝些的肯定是印象。 背后那两人看到陆用之停下脚步，更是加大了嗓门，用足了感情。那哭的，是一个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凄凄惨惨悲悲切切。一 时间，陆用之咬紧牙关。他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开笑脸，否则以后再也别想制住她们。 不等他转身，门开了。麦琪冲了进来，跑过去一手掺起一个丫头，口里对着陆用之埋怨道： “说几句得了，干嘛要搞成这样啊。你看她俩哭成什么样了。” 说完，把那两丫头扶上楼进了房间。过 了一会，下来说：“好了，我让她们俩都睡了。”陆 用之直摇头：“你呀，我跟你说过多少遍，这两丫头是唱戏的出身，两人在演戏呢，你长不长脑子啊。” 麦琪瞪大了眼睛：“难怪，她俩说不哭了就不哭了，连抽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