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变色
让我试试。江望枫挺身而出,征得考官的同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个考生的作品从残骸拼回了原形。 拼完之后,他问那个考生,是这样吗? 那个考生满眼都是不可思议,拼命点头:一模一样! 考官们也很惊讶,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江望枫非常理所当然地说,刚才东西彻底掉下来之前,盖布先滑下来了,那一眼看过去,他就记住了它的样子。 三天时间,我们都在想办法复制这座木样,对它已经很熟悉了,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这位师兄是按什么样的思路来做的。江望枫侃侃而言,非常自信。 我以前就有听说,天作阁这届传人天资绝佳,过目不望,果然名不虚传!孙博然笑了起来。 他的经验比在场所有人都更丰富,其实看着地上的残骸,他就已经能推断出它原本的模样,正与江望枫复原的结果完全一致。 他这一开口,两个杂役顿时松了口气。 出了这种事,他们肯定会被追责,但结果怎么样跟责任轻重关系还是很大的。 你还不是随的你爹,论过目不忘,你爹比你牛多了!林豆冷哼,有点不服气。 嘿嘿,那又怎么样,那还不是我娘眼光好!江望枫得意地说。 哼。林豆不爽地撇过头去。 对于天作阁这对夫妻的事情,许问已经好奇很久了,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因为这件事,岑小衣对你起了忌惮他沉吟着道。 这也不奇怪。 这次考试的主要内容是复制,还是闭卷复制。 对于其他考生来说,这样做的基础是分析并了解模型的结构和架式,但像江望枫这样的过目不忘者,一眼就能把所有细节全部记住,完成考试当然是更有利的。 岑小衣立即发现了这一点,对江望枫产生了忌惮之心,所以刚才才会这样做,有意挑拨江望枫冲撞考场,失去考试资格 这家伙太歹毒了!江望枫愤愤不平,林豆等其他考生脸上也多少都有点不满。 他们都跟江望枫关系不错,性格也偏向直爽,最瞧不惯这种背后耍阴招的家伙。 但许问却有些奇怪。 利用心理上的暗示挑动别人照着自己的意图行事,这的确是岑小衣惯用的手段。但是现在这时候这样做,是不是太急了点? 江望枫感冒的症状非常明显,很明显这场考试并不能发挥出他的全部实力。 因为评分中一次小小的亮相就马上采取这样的行动,并不符合岑小衣惯常低调的行动方针。 他为什么会这么心急?他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吗? 许问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个硬硬的东西,是临走时连天青交给他的信封。 他抬起头笑了起来,道:不管怎么样,你刚才那句话说得对。阴谋诡计都不长久,咱们跟他考试见真章! 这句话显然很得这些少年的心意,所有人眉色一展,大声应是,林豆脸上更是浮现出了自信的光彩。 上次府试他是输给了江望枫,没有拿到物首的位置,但那也只是一次考试,对手还不是别人而是江望枫。 换了别人,再来一次考试,还多了一年的磨练时间,他不信自己会输给谁! 一群顶尖的木匠学徒凑在一起,又在院试评分这个当口,聊起天来自然离不了这件事情。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一顿饭吃下来,个个都对许问刮目相看。 他说的话不算太多,但每每一语中的,几乎让人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这可不是一般的水平能达到的 最后,就连林豆也有点佩服了,他小声对江望枫说:我以为桐和这种小地方不太行的,没想到是我肤浅了。 江望枫脑中掠过连天青的面孔。昨天匆匆一见,所有人都在忙许问的事情,他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跟连天青打。 对于许问这个师父,他真是好奇很久了究竟什么样的师父,才能带出这样的徒弟? 你这么小声干嘛,大声说啊!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江望枫迅速大笑着怼林豆。 林豆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很光棍地举起了茶碗,面向许问:以前是我偏狭了。天下何处无英杰,我向小瞧桐和道歉。 说完,他把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许问其实听见了他跟江望枫的对话,但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 他笑着陪饮了一碗茶,心想,不愧是江望枫的朋友,真挺有意思的。 聊聊说说,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一群人准时起身,准备回去工坊。 才出门口,迎上撞上一群人,又是岑小衣那帮。 岑小衣缓缓绽开一个笑容,正要说话,江望枫面无表情地转头,搭着林豆的肩膀,有说有笑地走了。 许问从岑小衣身边路过,看见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据江望枫他们的介绍,考官们的进展很快,上午最后一名评分的考生编号甲六十四,恰好拿的分数也是六十四分。 按照这个进度,剩下六十三名考生完全可以在今天下午全部评完。 一声锣响,江南工坊的大门再次打开,考生们鱼贯而入,回到上午所在的位置,整齐排好队伍。 依照许问的考号,他的位置相当靠前,考官们当然一眼就看见了。 见到他,孙博然只是掀了掀眼皮子,并没有多作表示。倒是张总督眼睛明显一亮,倾身上前问道:许贤侄,你眼睛无碍了? 听见这句话,好多考生的眼珠子都险些掉下来了。 两天评分,张总督一直跟着,他们一直能见到他。这位大人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严厉,反而有些亲切的感觉,但怎么说都是总督大人,威势自然就在那里。 这样一位大人,这种态度跟许问说话,关心他眼睛的情况? 这家伙究竟何德何能 到底是什么人物? 谢大人关心,已然无碍。许问不卑不亢地行礼回答,突然想到什么,眼角余光扫了岑小衣一眼。 岑小衣就站在他旁边不远处,脸色果然有些变了。 他这么心急,果然就是因为张总督异常的态度。 但张总督之前不是对百工试不闻不问的话,是什么突然改变了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