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海中浮岛 第二十三章 明月当空
两个酒碗在空中相碰，不少的酒洒落，这让灵彦真人极为心疼，道：“小心点啊，这些宝贝洒了多浪费。” 苏言心中一阵暗笑，却并未表露出来，“是。” 明月当空，两人在这月下对酌，亦如两个惺惺相惜的英雄，英雄暮年之时，仍未实现心中之志。 “苏小子，你不是想知道为何灵彦峰种的都是竹吗？我今日便告诉你。” 灵彦真人灵气外露，整个人瞬间站了起来，道：“本来灵彦峰也是种的松，被我全部砍倒了。” “哈哈哈，我灵彦，绝对不和别人同流合污。”灵彦真人端着酒碗，一饮而尽。 “何为竹？”灵彦真人话锋一转，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住苏言。 苏言没想到灵彦真人居然问他，差点被酒给呛住。 “竹，山中君子，一泓清泉，傲然林间，矫矫凌云姿。”苏言说出心中理解的竹。 “好一个矫矫凌云姿。”灵彦真人对苏言的评价甚为满意，再次斟满酒，一饮而尽。 在这深夜之中，犹如两个酒鬼，与坛中酒展开殊死一搏，最终灵彦真人和苏言稍胜一筹。 “若我灵彦能够重回数百年前，我宁愿从未加入这冲霄宗。”灵彦真人眼角莫名流出了眼泪。 苏言一言不发，只顾着饮眼前的酒，这一老一少，均不恋这万千世界，只恋这碗中酒。 一碗饮尽，苏言只觉喉中火辣辣，与苏远山的陈酿不同，并非只有辣喉，浊酒入喉，苏言感觉全身像是被刀割一般，额头汗水直冒。 灵彦真人见此，笑道：“这酒，是拿那龙川极寒之水所酿，尘封百年，对修炼有极大的裨益。” 苏言极为尴尬，道：“弟子饮酒，实数浪费。” “哈哈，无妨无妨。”灵彦真人再次给自己斟满，如饮水般饮酒。 明月清风，如此景象，并不常见。 “苏小子，借着酒劲，我传你一套剑法，我只练一遍，你可要看清楚了。”灵彦真人手中青芒大盛，原是青虹剑的光芒。 苏言自知无法一次性记下，摇了摇左臂，“胖鸡，你偷偷出来看，待会儿给我画下来。” 小凤凰被苏言摇的极为不情愿，小声嘀咕道：“什么剑法，有什么了不起的。” 虽说不情愿，小凤凰依旧藏在苏言的衣袖中观看起来。 只见灵彦真人手握青虹剑，眼光一凝，剑指苍穹，一道剑气猛然奔向远处一棵竹子，周围的竹子纹丝不动，唯独那棵竹子瞬间被击得粉碎。 灵彦真人似乎并未停下，左手拿酒，右手执剑，晃荡之下，酒坛之中的酒猛然撒出，青虹剑光芒大盛，似无数青龙冲天而起，龙吟之声不绝于耳，三座竹屋似乎受到感染，不断震动起来。 云瑾和云魏并未出来查看情况，师父既然已经让他们回去，此刻若是出来，必定会引来师父反感。 “此招，就叫它青虹擒天吧。” 灵彦真人似乎意犹未尽，手中青虹剑不断挥舞，近处一棵竹子犹如抽丝剥茧般，被瞬间分成了丝状的竹条。 青虹剑之下，根本无任何能够阻挡他，明月倾泻而下，此刻只剩下灵彦真人在月下留下的影子，再无任何人。 此刻的小凤凰再无刚才那般不耐，反而聚精会神地看灵彦真人的动作。 那是一种只属于灵彦真人的傲气，忽而狂风大作，忽而雷声不断，忽而大雨瓢泼，灵彦真人恍若一棵竹，在这苍穹之下毫不为之所动。 冲天而起的青芒，令整个冲霄宗上下极为震动，光芒来自灵彦峰，云岚真人和位于苍穹峰的苍穹真人感慨万千。 “师弟啊，这么多年为何你还是放不下。” 云岚真人的眼眶湿润了，若非他和苍穹真人，昔日的灵彦真人怎会如此？ 此刻位于苍穹峰的苍穹真人望着灵彦峰的青芒，一言不发，一旁的妻子拿来了一件大衣，披在了苍穹真人的背上。 “小心着凉。” “我知道。” 苍穹真人一把推开妻子，仍旧痴痴地望着灵彦峰的方向。 “唉。” 苍穹真人的妻子默默抹着眼泪，缓缓离开了。 灵彦峰之上，此刻的空间里，只剩下灵彦真人和苏言两人。 “师尊，那可是你亲手种下的竹子啊。” 云瑾从房屋里走了出来，此刻竹屋周围的竹子已经被灵彦真人砍倒大半。 “回去。”灵彦真人的语气里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 云瑾抹着眼泪，一句话没说，朝房门走去。往常极为疼爱她的灵彦真人，今日竟然如此反常，灵彦真人从未说过百年前之事，但云瑾没想到竟然给他带来如此大的痛苦。 “师尊，这酒还饮否？” 苏言指了指竹屋之下剩余的几坛酒，此刻他也有些不胜酒力，蕴含灵力的灵酒，确实对修炼有裨益，但如此饮法，恐怕只有灵彦真人一人能够做到。 “饮，为何不饮！今日我们师徒便要痛饮。” 灵彦真人坐在桌边，倒上酒，不顾苏言便一顿痛饮。 “剑法依旧，人已非。”灵彦真人喃喃自语，眼神里尽是失落。 “紫韵，你凭什么留我苟活。”灵彦真人索性拿起酒坛，手指着明月，但却并无半句回答。 此刻夜已深，酒过三巡，灵彦真人有些微醺，道：“你可知，我有多爱她？” 苏言略微一摇头，他不知道，灵彦真人竟是如此痴情之人，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刚才这青虹剑法，便是我为她创。” “哈哈哈，早已是往事，不说这些，喝酒喝酒。”灵彦真人再次拿起酒坛，一饮而尽，所有的酒，几乎全被灵彦真人饮尽，苏言这点酒量，仅仅只是灵彦真人的零头而已。 “天不渡我，凭什么！” 灵彦真人朝着天空怒吼一声，眼泪似珍珠般从两颊中滑落。 苏言见此一幕，心中极为心酸，他和灵彦真人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即使实力如灵彦真人那般，却也换不回心中所爱，只剩下一生的痛。 “苏言，跪下，我今日便要传授你这青虹剑法。” “此酒，敬韵儿。” 灵彦真人将一碗斟满的酒倒在了月下，似无数颗珍珠纷纷飘落而下，与泥土混合。 苏言毫不犹豫，对着明月双膝跪下，这一跪，似永恒，苏言似乎看见灵彦真人眼中饱含的泪水。 “韵儿，你看到了吗？我终于找到一个似当年的我，我们未来的路，让他继续替我们完成好吗？” “苏言，你能否担当如此大任？行大道，遵本心。”灵彦真人眼神一凝，像是一把利剑，直刺苏言的内心。 “弟子弟子，绝不令师尊失望。” 苏言低着头，谁又知道，他也是这般，如此不服输，即使在这灵界大陆之上，苏言也不会违背自己最初的心。 “好。” 灵彦真人将苏言拉起，手中青芒大盛，又是一棵竹倒下，周围并未波及。 “这招叫，青虹韵。” 灵彦真人猛然移步，无数酒撒向天空，剑指苍穹，似无数条青龙冲天而起，龙啸之声不绝于耳。 “这招，叫青虹擒天。” 灵彦真人再次移动，瞬息之下，狂风大作，暴雨如注，他的脚步在这雨中如同律动的音乐，丝毫不知道他的行踪，只是一瞬间，数棵竹瞬间倒下，被雨浸湿的灵彦真人大笑一声，“这招，叫青芒剑歌。” 释放完毕，灵彦真人再次斟满酒，一饮而尽。 “多谢师尊。” 苏言再次被灵彦真人所震撼，如此剑法，竟然未带丝毫灵力，若是将灵王境的灵力注入，恐怕这灵彦峰的竹山早已不复存在。 这流传而下的功法招式，皆是由一代宗师所创，此刻见灵彦真人创造剑法竟然如行云流水般，让苏言激动得无法言语。 就连久居熔岩之下的小凤凰，都被深深地震撼到了，在它心目中，无人再比凤凰更厉害，直到它看到灵彦真人那股傲气，那股傲然于世间的气息，震撼之下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不知不觉竟然和灵彦真人喝了一宿的酒。 “剩下四坛，一人一半。” 灵彦真人指了指竹屋旁的四坛酒，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好。” 苏言将其中两坛酒放进了储物器之中，他可不想就这样浪费了。 “哈哈，小子居然想留下两坛，也罢，为师允了。”灵彦真人脸上带着笑意，伸手去拿剩余的两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苏言刚想去扶他，只听见灵彦真人吼了一句：“别扶我，我还能喝。” 灵彦真人抱起两坛酒，顺着山路歪歪扭扭地走了出去。 “为师去去落日城了。” 灵彦真人头也不回，苏言眼神之中透出一丝担忧。 “别担心，师父他老人家啊，就是喜欢喝酒，喝完酒打架更厉害。” 不知何时云瑾站在了苏言的旁边。 “师姐好。”苏言拱拱手，云瑾的实力必定远在他之上，不然为何瞬间到他的身边他竟然毫无察觉。 “要不我帮你打个招呼，你不去素衣部报到了。”云瑾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容极为好看。 “不行。”苏言摇摇头，“我答应过师父。” 不一会儿，苏言也踏上了前往云岚峰素衣部的路途。 换上素衣，此刻的苏言和上山那两人没啥两样，在这冲霄宗之上，素衣弟子算是最底层的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