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消散的终末
魔力外放。 顾名思义，是一种将魔力经路中的纯粹魔力引至体外实体化并加以利用的现象。 但众所周知的是，人体内流动着的魔力一般来说都较为稀薄，如果不是经由咏唱和施法来转化的话，是无法将魔力利用起来的，因此，如果真的强行将魔力引至体外实体化的话，也只能让它们在大气中蒸发为虚无，达不到任何的利用效果。 然而，经过一段时间对魔晶的自然生成的研究之后，我逐渐发现了一个现象。 如果利用魔导具的辅助，将刚刚形成的魔晶熔化开来的话，就可以短暂地还原魔晶的凝华过程，并得到可以直接利用的魔力的实体，也就是前面提到过的魔力外放。 虽然说因为是初次实验，且技术不精，所以魔力实体也仅仅只保留了数分钟就蒸发殆尽了，但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所以，也就是说，决定能否让魔力外放的，仅仅只是它的浓度罢了，如果浓度够高，那么它就可以持续地保持实体化的状态，也就能够被用于更多的用途上了，而不仅仅只是限于魔法咏唱。 不过，对于人类而言，想要让魔力外放肯定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人类的魔力经路可承受不住魔晶等级的魔力浓度。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有那样的存在，恐怕也会立刻就自焚而亡吧。 ——《对早期魔力研究典籍的复原与研究》萨利叶·织女一 ……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 而且很显然，那味道是从身后飘来的。 听着东方月季口中的话语，毕宿四瞬间警觉地转过了头。 但一切都和刚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昙光夜依然还是像个废人一样，伤口都被冰封着，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不，不对。 如果真的什么变化都没有的话，那么这个烧焦的糊味又是从哪而来的？ “你果然什么都不懂啊。”东方月季依然笑着摇了摇头。 听到这句话，毕宿四方才意识到，这焦糊的味道就像是自己以前还在当学徒的时候做实验失手所闻到的被腐蚀的羊毛一样。 那么，什么东西被腐蚀闻起来和羊毛最近似？ 是衣服。 “噼啪噼啪……” 此刻，被鲜血所完全浸透的昙光夜的衣服，突然开始冒起了袅袅的黑烟。 那因为方才的巨大创口而眷染全身的血液此刻正在他的身上沸腾着。 所有不属于他身体的事物，都在被他的血液排斥着。 衣服，枪械，护甲，鞋子，无一例外，无一幸免，全都在这血液的沸腾中被剧烈地腐蚀着。 而在这场腐蚀的盛宴中，他的身体也开始同时向外散发出了淡淡的红色光芒。 当然，那光的颜色与血无关。 因为仅凭血液，可是表现不出那种神秘而具有魔性的红色来的。 “这是……不对，是魔力外放？！” 而目睹着这一切的毕宿四也双眼圆睁，就像是一个看见了自己的偶像在跟街边的流浪汉行苟且之事的核心粉丝成员一样。 因为眼前的事物在动摇着他对魔法的信仰。 “这不可能……魔力外放是不可能存在的事物，织女一大人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下过定论了……没有任何一种生物的魔力经路能够承受得住魔晶级别的魔力浓度，就连龙也不行！” 他看着昙光夜，双手紧贴太阳穴，口中喃喃。 “而且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只不过是一个和三十七一样的凡骨而已，什么能力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 就在这时，昙光夜突然开了口。 但他开口不是为了打断毕宿四的发言。 “空之无境，境亦无空，柳荫垂下，卷起荒风……” 他是在咏唱着什么。 可很显然的一点是，他现在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识了。 他的三肢都已被切断，而仅剩的右手也早就失去了活动机能，双眼也紧闭着，气若游丝。 如果说这样的一个近乎处于休克状态下的人还能做什么的话，那就只能是等死了。 但他的嘴在动。 而且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个字，每个词，每个音节都准确无比，仿佛就像是在复唱之前毕宿四曾咏唱过的段落一样。 “荧惑无端逆行，彗星有始无终，置沧海于穹巅，洒流火于山松……” 咏唱还在继续。 “该死，虽然不知道无法做出施法动作也没有施法材料的你光凭借着咏唱语句能够做出什么来，但哪怕仅仅只是为了魔力外放这件事情，我今天也必须把你留下！” 于是，毕宿四他动了。 他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彻底让这个昙光夜彻底安静下来。 于是，那把骨刃再次从他的手臂中弹了出来。 “海茵兹骸骨塑形！” 毕宿四的身形如风，哪怕是处于宣言状态下的影心灯也达不到这样的速度。 因为看到了这样状态下的昙光夜，所以他彻底收起了自己所有放水的念头，且与其同时开始了全速运转。 然后，他的身影瞬间奔袭到了昙光夜的面前，骨刃挥下。 不用担心他的血液会流干，也不用担心他的要害会被彻底斩断，更不用担心他的生命之火会熄灭。 因为不论发生什么，作为死灵学派次席大法师的他，都可以把局面挽救回来。 只要不是彻底死透的人，他都可以挽救回来。 但是，这些问题，显然是他想多了。 因为他的骨刃在斩击到昙光夜的身体之前，便被他身上沸腾的血液瞬间腐蚀了。 而这时毕宿四方才意识到，此刻昙光夜的身体之上，已经除了血迹以外什么都不剩了。 因为所有多余的物件，都早已经被他那外放的魔力给腐蚀的一干二净了。 且与此同时，在一切如常发生的同时，昙光夜也还在咏唱着。 “愿你的冬日降下火焰，愿你的秋色绿意绵绵，愿你的初春凋零如夜……” 他的咏唱从未停顿过。 “该死，食指的毁灭之戒——路德维希毁灭法球！” 于是火急火燎的毕宿四立刻直接朝着眼前的昙光夜用出了法术戒指，将食指朝着前方猛然伸出。 一枚极黑色的虚空法球瞬间从戒指中迸射而出，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扑向了昙光夜的身体。 然后，它便静若处子地沉没在了大墓地的地平线外。 因为他的眼前，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仍存下来的，只有传送术那银色光迹的余晖，和剧烈腐蚀后所残留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