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稀松平常的线索
如何在完全不知道货架之前有什么的前提下,判断出货架上少了什么? 假如是从一般论的角度来看的话,那么只需要调查一下这个货架的品类和每种物品的位置就能明白了。 比如酱油只会和酱油放在一起,而饮料也只会和饮料放在一起。 但是,假如刚好某个理货员把东西放错了呢? 假如一瓶可乐跟一堆酱油混在了一起,而那瓶可乐又正好被拿走了呢? 这种时候再用一般论去思考问题的话,就会很容易地得出“货架上缺少的只不过是另一瓶酱油而已这样的言论”,然后便会彻底地陷入错误的死局中。 更别说你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在这货架上的哪里缺少了什么东西了,毕竟就连货架上是否少了东西这一点,你也是先听到了问题,并得到了前提后才作答的。 但薄红槿和季寒叶根本就没有已知前提,他们就连问题本身,也需要自己给自己提供。 那么,把时间退回到两分钟以前吧。 …… “很显然,第四排的货架是被动过的。” 季寒叶的机械义眼转动着,并锁定在了货架的第四排上。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薄红槿的侦测魔法不能在货架上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所以她此时此刻也只能在一旁做一个听众和一个辅助者了。 “从灰尘的积蓄量得出来的。”季寒叶缓缓开口道,“因为只有第四排的这个位置是最干净的,但它的周围却有一圈浅浅的印记。” 说着,他指了指那个位置。 “不过,这货架上卖的好像都是义体用的防冻液啊。”薄红槿看了看这个货架上的商品,然后又看了看季寒叶,“老板,你平常用这些东西吗?“ 听到这个问题,季寒叶微微转过头,用义眼瞟了一眼薄红槿,然后摇了摇头。 “我的义体和一般市面上的义体不一样,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唔……”薄红槿虽然不太懂季寒叶的义体和一般市面上的义体有什么区别,但至少她也是见过那超频移动的人,所以大致还是能够理解季寒叶这句话的意义。 “圆形印记的直径和旁边防冻液的直径相同,而且……”季寒叶说着,随手拿起了一瓶旁边的防冻液,并看了看防冻液的底部和它刚刚放置过的位置,“而且根据瓶身上以及遗留在货架上的化学残留物来看,被拿走的东西也应该是和这里的货物相同的,也就是说,犯人在杀害了谢尔盖之后,还顺便偷走了这里的一瓶义体用防冻液。” “但是……为什么?”薄红槿不禁问道。 的确,这是个问题。 如果被拿走的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还好说,可是为什么那个不为钱不为仇,仅仅只是为了杀死谢尔盖的犯人,要专门去偷走一瓶防冻液呢? “总之,还是先让昙光夜他们进来吧,哪怕仅仅只是一瓶防冻液,我想也是重要的线索。” 薄红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 “但是……为什么是防冻液?”昙光夜在听完了两人的调查结果之后,不禁问出了一个和薄红槿一样的问题。 该说这是兄妹间的共鸣还是说有夫妻相呢?算了,这不重要。 “防冻液的牌子……没什么异常,毕竟这是市面上最常见的一种防冻液品牌,同时也是下城区生活的人们最信任也最能消费的起的一种防冻液了。”恢复了正常姓名的阿雷克西斯看了一眼货架上的防冻液,然后又想了想,“你们说,会不会是犯人的身上安装了义体,然后刚好需要更换防冻液了,所以才直接从店里顺手拿走了一瓶啊?” “不,这绝无可能。”薄红槿斩钉截铁地答道。 “哎?”阿雷克西斯看到薄红槿的如此反应,不禁愣了愣。 这时,薄红槿方才意识到,阿雷克西斯并不知道关于魔法界的事情,也不知道犯人会使用魔法的这一事实。 因为犯人是来自魔法界的,而魔法界并没有云居川的那种技术水平,所以自然也就并不会有像季寒叶这样的义体改造人存在,也就更别说义体防冻液这种东西了。 也正因如此,薄红槿才能理所应当地说出“绝无可能”,因为对于她而言,这根本就是常识。 但对于阿雷克西斯不是。 毕竟不管是魔法也好还是犯人也好,他都没有像薄红槿那样的认知。因为对于他而言,犯人可能是任何人。 不过,这样让人生疑的场面总是得用一点理由来蒙混过去的。 于是,蒙混开始了。 “是这样的,你身上有安装义体吗?”薄红槿看着还在愣神的阿雷克西斯,并用着尽可能自然地语气开始了辩解(蒙混)。 “不,我没有,我从娘胎里出生以来,就一直都是这一副身体。”阿雷克西斯摇了摇头。 “那你了解义体吗?”薄红槿又问道。 “这个……也不了解,毕竟我的亲属也没有安装义体,而警察局里的同时也不太方便刻意去问。”阿雷克西斯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薄红槿的心头却暗暗窃喜。 没想到这阿雷克西斯居然对义体一无所知,既然如此的话,那她就可以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于是,她稍稍清了清嗓子,并伸出手,拍了拍阿雷克西斯的肩膀。 “看,此刻在你面前的这位季寒叶先生,是一位全身超过百分之七十五都被义体化了的中年人。” 这样说着,她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季寒叶。 “嗯嗯哦。”阿雷克西斯点了点头,不明觉厉。 “那么,季老板,他刚才说因为犯人刚好需要更换防冻液了,所以才直接从店里顺手拿走了一瓶——那么现在请你告诉他,如果在防冻液已经需要更换的时候才去更换的话,义体还能正常运作吗?” “不能。”季寒叶的声音听上去很严肃。 虽然他的语气一向都没什么感情就是了。 “原,原来如此。”阿雷克西斯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是我无知了。” 果然,这个家伙真好骗啊。 “他到底是怎么当上特警的?” 此刻,昙光夜和薄红槿不禁同时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