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溯游从之
四人分作两排行走在暗巷之中。 位于前排的是昙光夜和季寒叶，而位于后排的则是薄红槿母女两人。 老实说，对于鸢尾砂糖究竟能不能参与这次事件，薄红槿、昙光夜跟鸢尾砂糖是争论了好一会儿的。 毕竟虽然从实力上来讲，鸢尾砂糖可能是他们三人中最强大的一位，但从法理上来说，她还依然是个未成年。 尽管由于在灰园的经历和在薄红槿身边的成长，让鸢尾砂糖有些早熟，可这并不能成为让她深入暗巷区的理由。 因此二人认为，她还是应该回去。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并不能决定鸢尾砂糖的人身自由。 于是在这个十四岁少女的强烈要求和威逼下，最终她还是随着两人一起踏上了道路。 …… “啪。” 季寒叶点燃了一支烟。 尽管现在暗巷区的头顶依然是一片青空，但那烟头上的火星，却还是在这暗巷中发出了显眼的光亮。 “窸窸窣窣。” 暗巷两旁所传来的声音总是微小而密集。 有些声音的来源是贩卖违禁品的黑商，有些声音的来源是收集情报的眼线，而还有一些则是来自于卖身求利的风俗工作者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声音才会压得如此之低。 因为他们明白，这才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暗巷区内的生活，本就不能和阳光下的人们等同。 “都是第一次来暗巷区吗？”走在队伍前端的季寒叶突然开口问道。 “倒也不算是第一次，但是如果说深入暗巷区的话，那这应该的确是第一次了。”薄红槿想了想道，“不论是我，还是鸢尾砂糖，都是。” “那你呢？”季寒叶微微转头，看着昙光夜问道。 “我的话……”昙光夜稍微思考了片刻，并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果单单只是说暗巷区的话，我自然是来过的，只不过这一片地方的暗巷区我并没有来过。” 毕竟暗巷区的面积几乎占据了整个C区和D区加起来的一半，不仅作为地下交通网络把这两个区域连接在了一起，更是起到了维持两个区的稳定的作用。 也许有人会问，如此无法无天的区域到底哪里稳定了？ 此言差矣。 因为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而言，这种无法的状态，就是他们的稳定。 从事风俗业的人需要地下场所来营生。 倒买倒卖违禁品的，需要黑市来进行交易。 开设地下赌场，非法钱庄的，更是需要这样的一个地方作为荫蔽。 而那些平常在外界被称为“黑社会”的家伙们，则是这些地方维护最基本秩序的管理者。 说白了，暗巷区就是一片文明社会中的原始丛林，而原始丛林所需要遵循的，便是那自然的法则。 “你说这一片你并没有来过吗……那也就是说，你曾经去过其他地方的暗巷区是吧？”季寒叶说道。 “哎。”昙光夜点了点头，“毕竟我也是个靠打工来维持生计的，所以像这样的场所自然也是来过，但是……” “但是？” “但是这里的工作，我想老板你的话应该明白吧。”昙光夜冲着季寒叶苦笑了一下。 “倒也是……不过，这里本来也不是什么适合打工的地方。”季寒叶显然明白昙光夜的意思，“暗巷区只适合那些心甘情愿投身黑暗的人，而不是像你这样捞一票就跑的。” “把打零工说成捞一票就跑什么的，也太……” “所以呢？你打的什么零工？”季寒叶没有理会昙光夜的话语，而是接着问道。 “啊？”昙光夜顿了顿，“我记得是搬东西吧，而且工资不算低，所以姑且还是干了一两个月的样子。” “搬东西还行。”鸢尾砂糖在队伍后吐槽了一句，“那既然是暗巷区的工作，搬运的想必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吧。” “不，老实说，挺正经的。”昙光夜想起了那一段回忆，“当时搬运的东西无非就是纸啊，金属啊一类的东西，放在那会儿看来，我甚至真的以为这就是单纯的纸和金属。” “但实际上并不是单纯的纸和金属……？”薄红槿问道。 “实际上也是。”昙光夜笑道。 “那你到底……”薄红槿感觉自己被耍了，有些微怒。 “他的意思是，那些纸和金属，其实都是构成暗巷区所生产的‘货物’的零件。”季寒叶突然开了口。 “而且，虽然金属的用途比较多样，所以暂且不明，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纸张都是拿来浸毒用的吧。”他金属的义眼转了转，说道。 “浸毒……？” 对于这种里世界的知识，薄红槿和鸢尾砂糖虽然都有着比较基本的了解，但稍微深入一点的就不行了。 毕竟她们的生活环境并不集中于CD区，而且事务所也才开张不到半年，所以倒也算是正常。 “嗯……那是一种比较老式的毒品，是把纸张浸入到溶液里面制作而成的，所以老板说是浸毒也没错。”昙光夜耸了耸肩，“总之，就算你们说我是贩毒团伙的帮凶，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就是了，因为事实如此，我的确做过。” “切，要因为这样就成为帮凶了，那么那帮主犯不是都得拉去枪毙几百次了？”鸢尾砂糖摆了摆手，动作一点都不少女。 “话不能这么说，你那是亲友滤镜。”昙光夜笑道。 “不过说正经的。”薄红槿突然开口道，“老板你知道目的地在什么位置吗？我们从最开始似乎就跟着你在走啊。” 听到这句话，季寒叶的头顿时朝着后方薄红槿的方向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差点把她吓得坐在地上。 “不用怀疑。”他的义眼注视着薄红槿，“因为带路的向导不是我。” “向导……不是你？”薄红槿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这句话想要表达些什么意思。 “嗯。”季寒叶的头朝向身后，但手却指向前方，“为我们带路的，是刚才来过店里的那五个人。” “我只是顺着他们来的痕迹，溯行回去罢了。” 这样说着，他又将头转了回去，恢复到了本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