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未曾燃起的火
没有警笛声，也没有太大的骚动，五名暴徒就这样被薄红槿叫来的警察们带走了。 当然，来的不只是警察，还有急救人员。 “这些人被警察带走之后会怎么样？”十四岁的鸢尾砂糖蹲在店门口，看着那群远去的身影问道。 “不会怎么样。”昙光夜靠着门，眼中的光芒有些昏暗，“首先持枪并不违法，其次抢劫未遂不是重罪，所以大概只会被拘留一个月……不，也许十五天就出来了吧。” “那为什么还要报警抓他们？”鸢尾砂糖抬起头看着昙光夜。 “抓他们不是我的目的。”昙光夜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救他们罢了。” “毕竟这里可是最底层的区域，又是在暗巷里，所以如果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出了事儿的话就别说打急救电话了，哪怕是报警也不会有人来的。”昙光夜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店内跟店主一起对警察讲述案件情况的薄红槿，然后说道，“所以我才会让她直接叫人过来。” “原来你是这样的个性啊，感觉还挺善良的。”鸢尾砂糖似乎如有所思。 “嗯？”昙光夜低头看着这个小女孩，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鸢尾砂糖于是笑了笑，“因为在灰园里面的时候，我们所有人的个性其实都不太明显，不是吗？毕竟是在那种地方嘛。” “也对。” 听到这句话，昙光夜也回忆起了曾经在灰园中度过的那些日子。 监狱化管理，非人道的人体实验，从身体到心灵上兼具的痛苦，以及在被开发出特质后被强制隔离的待遇。 这些感受，都是在离开了灰园之后才能体会到的。 毕竟昙光夜和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几乎从小就生活在灰园里了，他们的认知，他们的三观和他们的个性都是在这畸形的环境中被塑造起来的，因此，除非长时间地在灰园之外生活，否则绝不可能得到矫正。 嘛，虽然这云居川的环境可能也说不上什么矫正。 但至少要比灰园那种压迫的状态要好太多了。 这样想着，昙光夜再次看了鸢尾砂糖一眼。 作为一个少女，她现在才刚好十四岁。 也就是说，她在灰园中度过的时间其实也只有仅仅四年罢了。相对于在灰园中生存了十四年的他和薄红槿，以及其他的那些二字头，一字头，甚至是零字头的哥哥姐姐们来说，已经是相当短的时间了。 “感谢命运。”于是，昙光夜突然抬头看向稍微有些阴沉的天空，发出了这样的感想。 “哎？突然怎么了？”鸢尾砂糖对昙光夜这一突然的行为感到了迷惑。 “因为你是我们之中年龄最小的一位，也是在灰园中待的时间最短的一位啊。”昙光夜微微弯下身，摸了摸鸢尾砂糖的头，“这就意味着，你是受灰园毒害时间最短的，而且在人生最重要的成长期里面，没有生活在那样的一个地狱之中。“ “所以，我才要感谢命运啊，感谢命运用一次意外，把你送到了这里来。” 他微笑着。 “真是的，怎么突然开始煽情起来了？”鸢尾砂糖皱了皱眉，显得有些难为情，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拿开那只正在抚摸她头顶的大手。 而这时，三个脚步声也从店内的方向传了过来。 “总而言之，抢劫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薄红槿伸了个懒腰，这一幅度巨大的动作让她身上运动衫的拉链也同时发出了一阵悲鸣。 “不过可以的话，下次还是不要让我们到这种地方来。”她身边的警官苦笑着，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毕竟我们本质上还是隶属于G区的警察，突然到CD这样的区域来，总是有些越界之嫌，更何况，还是像暗巷区这样的地方……” “那也没办法啊。”薄红槿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然后把其中的一根叼在了自己的嘴里，并把另一根递给了警官，“要是这里的警察知道办事的话，我还会想到你们吗？再说了，假如没人来的话，这儿就该死人了。” 警官接过了香烟，但并没有点燃，而是随手放在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口袋里，“总之，让我们到这种地方出警的话，的确会对我们造成困扰，所以下次还请三思啊。” 说罢，他便随意地挥了挥手，然后离开了叶庭。 “原来你抽烟的吗？”昙光夜看着叼烟的薄红槿，开口问道。 “嗯？”薄红槿听到这个问题，便挑了挑眉毛，反问道，“你不喜欢看到女人抽烟吗？” “呃……我非得回答这个问题不可吗？”昙光夜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是个送命题。 “必须回答哦。”薄红槿靠近了昙光夜，看着他的双眼说道，“不回答的话你就从家里滚出去。” 这下是真送命题了。 而且顺带一提薄红槿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说的。 “那好吧……”昙光夜举起了双手，表示投降，“尽管在底层生活了这么久，但我不太喜欢女孩子抽烟……不，说实在的话，我其实不喜欢抽烟的人，男女都一样。” “啊，这样。” 听到这话，薄红槿的表情就像是作为一名老师在课堂上听到了学生的正确发言一样，由之前那瘆人的笑容转变为了微笑，并同时取下了嘴上的香烟。 “哎？”看到薄红槿的这一举动，昙光夜反而慌了。 “怎么了，你说不喜欢抽烟的人，那我不抽不就好了？”薄红槿把那根烟随意地扔进了垃圾桶里，说道。 “你不会是生气了吧？”昙光夜摆了摆手，试图对刚才的话作出解释，“我只是发表一下我的看法而已，但并不是说你啊。” “噗。” 看着昙光夜的这副模样，薄红槿突然憋不出，大笑了出来。 “怎么了又？”昙光夜已经完全搞不清楚了。 “不不不，没什么。”薄红槿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其实我本来就不抽烟的，只是为了要给人递烟所以装了装样子，不信你问问鸢尾砂糖。” “只不过，噗哈哈哈。”她拍打着昙光夜的肩膀，“稍微有点期待你的反应，所以玩儿了一下。” “而且你看，那根烟我根本就没有点燃，不是吗？” 听着耳边女人的笑声，昙光夜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