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后山的事实
“哟哟哟，各位上仙，测试回来啦。 此番行程可还辛苦吗？有几人通过了呀？” 严涛懒散的坐在阁楼门前，吃着瓜果，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众人说到。 未等他们出声，他又用手指尖虚空指着前方人群，脸扭到旁边看着手下，接着嘲讽到： “看看，看看，这么多有仙灵根的好苗子，说不准将来可是一位大宗门的弟子呢。 怎么到我这来了呢，真是有意思啊，哈哈哈哈......” 严涛心满意得，好似羞辱此地少年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一般。 身后那些个跟随他，充当打手的人，也跟着附和笑出声来。 而此地这些被淘汰下来的少年郎，却也都不是蠢人。 个个对前途心知肚明，虽有不甘，却都敢怒不敢言，憋屈在心里。 青云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暗自想道： “既然仙缘无法强求，那就只能在这里一边干着杂役，一边抽空修行了。 所幸此地这几日的生活，倒也比外界强上不少，有吃有住，也不算太过辛苦。 最重要的，还可修炼那聚灵术。” “前阵子我都跟你们说过了，测试未通过的人，在今日天黑之前，跟在我身后，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搬到最后面。 生活那尚未住满的杂役屋舍中，明日开始，正式成为后山的一员。” 严涛满脸不屑的瞟了一眼此地众人，趾高气扬的说到。 青云恍然大悟，他这才想起，测试未通过的人，确实说过要搬到最后面居住。 难怪自己来的时候，前面仅仅十几排屋舍，人都未住满。 他还以为是杂役弟子没那么多呢，这才明白。 现在看来，估计住在最后面的杂役少年，多不胜数。 此刻已到正午，然而他们却并未吃上饭食。 因为严涛一直坐在那里，不曾放言散去，故而他们只能站在原地。 虽然腹中饥饿，但却没有一人伸手讨要食物。 他们虽然被测试淘汰，虽然被那严涛出言讥讽，但未见有一人上前去阿谀奉承。 这不折的骨气，好似他们身上最后一丝尊严，不容自己践踏。 但在严涛等人看来，这也许是他们年纪尚小，不通人情世故所致。 无法从家中那高高在上的少爷架子上，把自己放下来。 不管如何，那严涛的目的并未达成。 他平时最喜欢做的，就是看着有人在他脚下求饶。 求着他施舍，饭食也好，酒水也好。 甚至是一刻自由，或者是一个人最基础的生活需求。 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足以让他称心快意，超然自得，让他找回那以前被人践踏到支离破碎的尊严。 下午，所有的人都在收拾自己物品，青云也不例外。 此地住处喧嚣了两个时辰之后，所有的人都背着包裹，站在主路旁边，听候严涛下一步的指示。 “真是的，收几样破烂要这么长时间吗，知不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 一群废物，赶紧跟在我后面，别走掉了。 要是让我发现有逃跑的，双腿打折，丢到山里，明白了吗。” “滚开，别挡道。” 严涛猛然推开杵在前方，那几个生怕没听到他说话，而围在他身前的少年，一脸不耐烦的骂到。 他的态度与前几日有着天地之差，因为他清楚的知道。 在今日之前，此地有人会进入门内，成为修行弟子。 若是得罪了他们，将来反攻倒算，他还有些顾虑。 但现在，他知道这些人都是被淘汰下来的，是无用的废品。 丢进后山，可以任由他揉捏，一无实力，二无背景，除了听话以外，翻不起浪来。 若实在有几个不长脑瓜的呆子，大不了天黑之后，安排手下把他们丢进山涧。 再报与门内意外身死，倒也无人责罚于他。 这种转变，旁人清楚，青云自然看的明白，不愿轻易说破。 此地数千人，只要不强出风头，想必那严涛也不会找他的麻烦。 数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踩着碎石，拨开野草，绕过几座大山。 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之时，走到了目的地。 引入眼帘的是一块很大的广场，周边围绕着的，是一排排低矮的茅草屋。 还有数不清的人，在那山脚忙忙碌碌，夕阳下拖出老长的影子。 众人到齐之后，在严涛等人的呵斥声中，三三两两的约好，住进了此地的杂役草舍。 他不知是行路累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倒也未在此时发难。 “原来他说的最后方屋舍，竟然是在这深山里边。 最后方，最后方。看来我还是阅历太少了，不太容易明白别人说的话呀。” 青云也在草舍内铺着被褥，仔细回想到。 他仿佛此时才理解严涛所说的“最后方”这三个字的意思，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淡然，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第二日，晨光熹微，严涛的声音就在屋外头响了起来。 “起来了，起来了，赶紧从床上给我爬起来，清醒清醒，到我这里集合。” 青云跟着大家一起，忍着困意，下地用冷水洗了把脸。 不过好在这六月天里，气温不寒，冷水扑面，倒也还算清爽。 “今日给你们安排各自的活计，不许偷懒，不许抱怨，不许投机取巧，更不许逃跑，听明白了吗？” 众人听罢，唯唯诺诺的聚集到广场中央。 前方站着数千新人，后面站着约有数万的老人，都在安静的听着严涛的安排。 只见他也不点名，直接按照内心的喜好。 随意的把昨天新来的人群，分成了好几拨，然后便抬起手指指点点，分配了起来。 “左边第一队，上山砍柴，第二队下河挑水，第三队林间采药......” 不一会的时间，此地数千人都各自领了任务，简单的吃过早饭。 便跟随后方来了些年的老人们，上山的上山，下河的下河，成群结队往各自的任务区域走去。 那川流不息的人群，热闹非凡，在这个清晨，看似充满了朝气。 青云也跟随在人群中，朝西北边走去，他被分配在了第三队，跟着众人去山上采药。 其实他自己并不认识药草，也并不想去。 只想着偷空把那聚灵术熟悉一下，早些修炼。 但是被严涛分配着来，也没有资格去挑。 人家毕竟是这里的管事，门内还有一个修为有成的哥哥，而他，什么也没有。 一炷香后，青云跟着他们来到一片茂密的树林里。 林间各种不知名的草木，纵横相连，清香扑鼻，此时一看，这采药的活儿倒还不错。 虽然在广场上看到后山常住干活的人有数万之众，把广场围的水泄不通。 但是这些人一旦分散到各个区域，则是寥寥无几。 青云他们这一队，也只有区区十几个人。 “小兄弟，看你满脸新奇，今天是第一次来吧。 刚来到这里的人，都如你一般，见猎心喜。 但时间一长，天天干着同样的事，日复一日。 不管多好的心情都被生生磨灭了，你还是不要有太多的期望为好。” 一个浑厚的青年声音从背后传来，青云转身一瞧。 这人穿着灰色粗麻布衣，约莫着三十左右了。 面容憔悴，双目无神，看起来仿佛精神不佳。 可不知怎么长的，身材却挺壮实，咋一看让人以为这后山的伙食每天都极为丰盛一般。 他见青云盯着他满眼疑问，轻声笑到： “我在与你相差无几的年纪，也是被挑选来到这里测试天资，未通过以后，便如弃子一般。 丢进这茫茫大山之中，终日干着辛苦活，时至今日已有将近十四五年了。 期间多次想要呈请回家，但是每次书简交上去之后，便杳无音讯。” 那人慢走两步，在靠近青云的地方，寻了一处柔软的草坪，倚着树干。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坐了下去，此地众人也是与他一样，各自休息。 他四周看了看，继而又说到： “从那以后，我便明白了，他们这些仙人不想这后山死气沉沉，荒草丛生，就像失去了灵气一般。 这是星河门不愿见到的，但是他们自己，终日修炼。 享受那高高在上的仙人地位，又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无数深山里。 所以每年打着招收弟子的幌子，外出寻来劳力，帮着他们整顿后山。 而你跟我，还有此地这些人，都是因为这种需要给骗来的。” 青云听到这些话，瞠目结舌，心中不信。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一辈子都会待在这深山里，如那城中牢狱一般，终无出头之日了。 他呼吸急促，胸口起伏，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到： “你如何肯定他们是这种打算呢？ 与我们一同来的，还有众多女子，为何测试未通过不见他们进到后山？ 而且我们每个人都在严华上仙那里取了一卷功法。 按时修炼即可步入聚灵期，到时候也能拜入门派，成为仙人。” “哈哈哈哈......你这小兄弟可真有意思，那聚灵术不过是他们手中最低阶的东西。 一生修行，只可选用一种功法，你可知道？ 莫说我们这些人是资质最差的，就算我们天资绝佳，修炼这聚灵术，也终生无法突破聚灵期。 他们只是把这功法扔给我们，修炼后不过是强身健体，能够给他们多做几十年的杂役罢了。 少生病，少死几个，不给他们添麻烦而已。 真是可笑，你还以为是什么好深的修炼功法吗？ 那么好的东西会给你看吗？现在还有你这种呆子，哈哈......” 那壮汉不等他说完，便乐的前仰后合，好似许久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青云反观此地其他人，却无一人出声反驳，好似心里已经早就知道了此事一般。 均都是脸上一抹自嘲之色，挤不出半点笑容。 他看到此番景象，顿时心底一凉，好像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心中暗道： “此事若真如他所说，那当初袁柳可是为了给星河门找个干活的人，而诱骗我来此吗？” 忽又转念一想： “不对，他若是想找个身强体壮的能干杂役的人，七星城一抓一大把，就能在星河门交差了。 为何偏偏不远千里，跑到南山脚下，单独挑我一人呢？ 还有那聚灵术，能修炼么？” 这时他又想起了从南山脚下一路走来，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事。 仙门测试，袁柳消失，许长老的态度，五行台的测试，还有在这后山听到的所谓的事实。 各种让人想不通的前因后果，还有这种种未曾听闻，所谓的“真相”。 瞬间涌上心头，杂乱无章，让他有些失了神，顷刻之间无法捋清这其中的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