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五行台
转眼之间，青云已在这里生活了三日。 后山屋舍中，他看到这几天送来了不少男弟子，住下了估计有数千人。 也有人跟他挤在一个屋子里，白天黑夜，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在这一日清晨，所有人都集合在严涛阁楼之下。 等待严华来带他们去到五行台，所有人心中均无底气。 不知道今日一去，究竟以后是一步登天为仙。 还是打回后山，任劳任怨做那为期十年的杂役。 这数千人的集合地，空气中充满了焦虑，紧张激动。 有人斗志昂扬，有人唉声叹气，但大部分人都是噤若寒蝉，不敢轻易发声。 “肃静！” 严涛此刻站在他们面前，高声说到。 不一会儿，只见东边一条雾河轻盈而来。 冲入人群之中，呼吸之间，此地云雾缭绕，一时间浓到无法化开。 青云眼前白茫茫一片，右手抬起竟也看不见。 感觉全世界都是眼前这白雾一般，通体冰凉。 伸手一摸，但是却并未打湿衣裳。 突然，他感觉脚下之地好像塌了一样，人往下一坠。 在不到一掌宽的高度后，却又感觉脚下有了着落。 一时没站稳，晃了一晃，险些摔倒。 眼前的雾气在此时散去，他发现自己被送至一处巨大的山顶之上。 此山仿佛被拦腰截断了一般，看似在山顶，其实是在这座山被砍断的横截面上。 他的身旁还站着后山那些个少年，一时之间倒也让他松了口气，生怕自己掉了队伍。 这时一道清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今日是我星河门弟子五行台之试，你们依次走过山顶上这五团代表着五行属性的灵雾。 灵雾后各有一位师兄，通过五团灵雾而身有属性沾染者，立刻站在相应的师兄身旁，代表测试通过。 若通过五团灵雾而无一丝沾染之人，领了修行功法后，再送回后山。” 青云定睛一看，说话的人正是前几日带他们去后山的严华，身后跟着数人，一脸严肃。 场中有五团巨大的灵雾，分别是金色，青色，蓝色，红色，土色。 而每个灵雾后方，各自站有一人。 此时那严华又说到： “此地灵雾各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 通过此地，身上沾有一种属性之人，为外门弟子。 两种属性之人，进内门拜师，可为内门弟子。 三种属性之人，更可直接被门主收为亲传弟子。 不过我劝你们不要高兴太早，自星河门成立以来无数年，三种属性之人从未出现。 一种属性灵雾落身之人却有九成九。 现在测试开始，依次通过，莫要喧哗燥乱。” 数千人的队伍，缓缓蠕动。 像一条盘起的长蛇，成一条直线，慢慢通过那五团灵雾。 青云这次没有站在后方，而是队伍中靠前一些。 前方大概三五百人，径直走过雾团，严华站在场中指引观看。 从第一个人开始，到现在已过去一盏茶的时间。 那五位师兄身后仍然空空如也，想必前方的那些人，还没有通过的。 而这时，前面的队伍躁动了起来。 “天呐，他身上落有金色的灵雾。” “快看快看，他身上有灵雾，太厉害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走过去后，身上就有了金属性灵气吗？”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青云也凝神看去。 只见那位少年站在金属性灵雾旁，身上落着一缕缕金色的雾气，满脸激动，眼中全是不可思议之色。 他定了定神，此时继续往前走去。 而穿过剩下的四团属性时，却未能留下痕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内心似有惋惜之意，其身上只有那金色流转的灵雾。 “不错，你为今年通过的第一人，速速站在那师兄身后，待此地测试结束，他带你去外门安排仙程。” 严华看罢满意的说到。 “谢谢上仙，谢谢上仙。” 那名被金属性灵雾挑中的幸运儿欣喜若狂，兴高采烈的跑到那个师兄身后站着。 看向后方队伍里的人群，眼中自豪之色，表露无疑。 “天呐，他真是太幸运了~” “我要是有这么好的运气，我也能进入外门修行了啊~” “我也要通过，我一定要通过这个测试。” 队伍里气氛突然活跃了起来，每个人都跃跃欲试。 那眼中的神情，好似上了桌子的赌徒。 为了这次赌博，压上了一生，赌上了前途，孤注一掷，一往无前，自信满满。 前面队伍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轮到了青云。 他望着眼前那金色的雾气，眼神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他目露坚定，抬脚朝前走去。 踏入到那金色的灵雾之内，竟好似身处刀光剑影之中。 一股杀伐之气扑面而来，仿佛世间万物在其面前，都能无坚不摧。 一步两步...... 他走了出来，回头一看，愣在原地。 身后的金色雾团竟然如七星城的仙门一般，粘连在他身上。 丝丝缕缕的金色雾气，不曾间断，这让他内心狂喜。 此地众人无不目瞪口呆，严华此时也内心震动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我只听说灵雾会有落在身上的。 从未见过这灵雾会像现在这样，仿佛这少年身上有磁性一般，将灵雾吸附在身后。” “快看呐，那金属性灵雾就像一团面，竟然粘在他身上一般，被扯出来一小部分。” “别人都是落了一点点雾气在身上，他怎么竟然会造成这种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啊，他这种结果应该算是测试通过了吗？” 青云心里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能被灵雾挑中，说明已经通过了测试。 他内心欢呼不已，抬起脚来再度前去。 但就在此时，只见那连接在他身上的金色雾气，突然散去。 刹那之间又消散一空，这无疑让他瞬间大惊失色。 他茫然的望向严华，后者也在看着他，其脸上震惊的表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继而又如看戏般，慢悠悠的说到： “你继续往前走，灵雾未沾身，代表你没有被它承认挑选中。 如果后面四种属性都不能被你沾染在身，代表你测试失败。 不能通过，便不能入门修行，继续走，看后面几个属性可还有你的仙缘。” 青云听到这番话，心里不是滋味。 他走过雾团时，造成的异像比谁都罕见，但偏偏没有落在身上。 没有灵雾沾身，就代表测试不通过。 这种反差，这让他如何能甘心，咬了咬牙，继续朝前走去。 他穿过青色灵雾，情景如刚才一般，雾气粘连在身后，久久不散。 “一定要过，一定要过，哪怕是留一点点在身上也行啊。” 青云惴惴不安，内心暗道。 他走到蓝色雾团跟前，身后青雾还在，并为消散。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再努努力，走过去，留下它们就好。 他又走出蓝色雾团，感觉背后一空。 “又散了么？”他回头看到。 果然，青色雾气已经消散，蓝色的灵雾这次也并未跟随在后。 全身上下未有一丝雾气，他苦涩一笑，但仍然不死心。 继续向前，脚步坚定的走向最后两团像是最后希望一般的，火与土属性雾气。 几息之后，青云已经走过全部的测试灵雾。 没有，没有，一个都没有，一丝痕迹都没在身上留下。 这是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结果，他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他不相信，也不甘心，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回想刚才那一幕，但是却发现自己又无可奈何。 “测试完了就去到一旁，不要耽误后面的人测试。”冰冷的声音从严华口中说出。 青云没有看他，默默走到一旁。 低着头，不再言语，跟那些没有通过的少年站在一起。 “没事，不就是没通过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后山虽然累了点，日子还是比以前过得好啊。” “就是，刚才严华上仙都说了，没通过咱也能拿到功法，也能修炼啊。 又不是这一辈子不能修行了，别灰心。” 旁边几个少年，憨厚的笑着，安慰青云。 他抬起头看了看这几个少年郎，年纪相仿，却比自己乐观的多。 只是若他们知道了修行功法有好有坏，而且一人一生只能修炼一种时，不知他们会做何感想。 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如那严华所说，没有仙缘吧。 人生中最痛苦的不是未曾得到，而是在自己付出无数努力后。 即将得到之时，与之擦肩而过，这种感觉无疑会让人疯狂起来。 他依稀想起了去年徐珠临终前对他说的话，想到了袁柳一路上护他周全。 为他披荆斩棘，教他修行的画面。 失落沮丧颓废失望...... 各种负面情绪充斥在脑子里，不断冲击着他来时自信豪迈的心。 竟让他顷刻间失了神一般，呆呆的看着场中那五团颜色各异的灵雾。 过了许久，台上已空无一物，五行灵雾被人收取。 而通过测试的少年们也已被带走。进入门内修行上佳的功法。 但此地众人，只能看着眼前这位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那位男子，严华。 “我这里有一功法，名为聚灵术。 你们可在后山苦作之时，此功法，并且按时修炼，亦可引灵气入体。 若是五年后能够达到聚灵期三层，便可入外门修炼。 若十年后不能达到五层者，需留下再修行十年。 如若二十年仍然未达到六层，遣送回家。” 他手一挥，每个人跟前漂浮着一捆竹简，外面写着三个大字： 聚灵术。 “都散了吧，莫要再耽误时辰了，早些修行，便可以早些列位仙门。” 一团雾河环绕众人，顷刻之间，便已回到那严涛阁楼之下。 而那严涛，早已是坐在门前等着他们了。 满脸戏谑的笑容，好似在看一群玩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