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这方天地的毁灭（中）
当李靖来到皇宫大门之外的时候，发现皇宫外的广场上，已经集结了很多人。 刚才天空中飘起的那场五彩雨，让朝歌城中原先无比的激烈的战斗，蓦然停止了下来。 至少双方金仙级以上的强者，是很是默契地罢手停战了，因为这个等级的强者，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圣人之战马上要分出胜负了，那他们这些人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 在李靖的努力之下，现在双方战局基本势均力敌，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在下一刻白白死去，还不如等圣人之战的结果出来，再看看各自命运终究如何好了。 然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几乎都朝大殷皇宫之前汇集而来，等待着那个最终的命运宣判。 即是每一个人的命运，也是这方天地的命运。 所以当李靖等大罗金仙们来到大殷皇宫之前时，皇宫前的广场上，已密密麻麻聚集了很多人。 这个广场很大，这本来就是以往大殷天子阅军之地，足以让两三万军队在此操演，所以此时虽然聚了很多人，但依然并不如何拥挤，双方泾渭分明地分别站在广场的两端，遥遥对峙着。 姜子牙朝李靖迎了上来。 自桃花大街分手之后，李靖就让姜子牙去主持金仙级的战斗了，毕竟大罗金仙级的战斗姜子牙插不上手，但在金仙级强者中，腰间别着小左轮的姜子牙，却是无敌的存在。 这也是李靖为了自己兄弟的安全考虑。 姜子牙迎上来的时候，神情有些悲伤。 李靖明白他的悲伤因何而来，因为就在不久之前，清虚道德真君战死了！ 那一战，是金仙级战斗中最惨烈的一战，玉虚宫四位金仙，要面对二十来名同等级天外来客的围攻，李靖已经竭尽所能地帮助他们突围，可惜他们面对的敌人实在太多，最终自己选择断后的清虚道德真君，陨落在了那场战斗之中。 事实上若非有李靖，玉虚宫仅剩的四位金仙，可能全部要陨落在那一战中。 而原先的玉虚宫十二金仙，如今只剩下了三人，太乙真人，玉鼎真人以及道行天尊。 而不久之后，天空中就飘起了五彩之雨，然后朝歌城中的战斗，开始停息了下来。 所以说清虚道德真君的死，就尤显令人惋惜和悲伤。 李靖搂着姜子牙的肩膀，朝已方阵营那边走去。 比起清晨时分，两教联军刚刚攻入朝歌城时，现在站在皇宫外广场上的人影已经稀廖了很多，人数足足少了四成左右。 这其中很多都是刚刚攻入朝歌城中，就被那些天外来客包围伏击而死，之后李靖接管了战斗，让阐截两教联军战死的人数大大下降，可惜终究是一开始实力相差的太多，最终阐截两教联军幸存下来的修行者，只剩下来三千多人。 死得最多的，自然是那些中下层的修行者，但金仙级的强者战死的也并不少，除了了清虚道德真君之外，截教那边同样死了好几个金仙，就连通天教主的随侍七仙也战死了两人。 现在还能来到广场上的，是玉虚宫剩下的三位金仙，终南山玉柱洞的云中子，通天教主随侍七仙中的五位，以蓬莱岛余元为首的一干截教三代金仙，大约还剩下有四五十人。 另外还有西方教的那十八位金身罗汉，这些金身罗汉倒是一个都没有战死。 或许是因为他们总是一起行动，并且有自己的一种特殊的战阵，十八名金身罗汉聚在一起的时候，战力绝不会比大罗金仙弱。 这是李靖能够想到的原因。 “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除了那场雨，皇宫中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应该是圣人们封锁了皇宫内的一切，就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李靖和姜子牙低声交谈着，走进了阐截两教的阵营中。 然后李靖回首朝对面望了一眼。 此时聚在皇宫外广场上的天外来客，人数还有六千多人，比阐截两教联军还是要多上不少。 不过大罗金仙级的强者却已经寥寥无几了，只剩下了四五人。 而此时那边每个人的脸上，基本也都是紧张不安之色。 是的，女娲娘娘陨落了。 但并不意味着这方天地的圣人就输了，毕竟圣人之战，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出现，死了一个人，不意味着输掉了整场战斗。 所以这个时候，对面那些天外来客没有什么狂喜之意，而阐截两教这一边，气氛虽然凝重悲戚，但也没有什么绝望。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李靖的心中有些不安，因为他想得比别人更多一些，特别是这种战斗中微妙得力量对比变化，他有着天生的敏锐触感。 这场圣人之战，已方九人，对方五人，按照李靖原先的判断，这一战要胜的话，必然只会是大胜。 而现在女娲娘娘却死了，而且女娲娘娘还是九大圣人中最强的两人之一。 这是一个很大的意外。 既然有了一个意外，那就有可能出现另外一个意外，因为这说明了那些敌人有制造意外的能力。 就像皇宫外的自己，不也一点一点地改变了双方的实力对比，然后把不可能出现的局面变为了可能吗？ 所以李靖的心中越来越不安。 于是他凑到姜子牙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如果真的出现意外的话，等会你直接先走。” 姜子牙神情微微一变，认真地看了李靖一眼。 “你确定？” “确定，我说过了，在这里你帮不上什么大忙，不如直接先走，去孟津城！” “你这是让我临阵脱逃吗？” “是的，你个还不够高，天塌下来还轮不到你顶，你也不是那种热血地非要战斗到底的人。而且如果真有意外，孟津城等待着的那些人，也需要有人第一时间去通知他们。” “然后呢，带他们回西岐？” 这个时候，李靖突然沉默了一下，然后他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话。 “不！去陈塘关！” 就在这个时候，天上的五彩雨，突然停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朝天上望去，却见一碧如洗的天空中，异象纷呈。 先是一棵白莲藕，接着是一朵红莲花，再是一张青荷叶。 广场之上，死寂了那么一瞬间，然后轮回者的阵营中，蓦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 他们虽然不知道死的是什么人，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他们轮回者中的a级强者死掉的话，这方天地是绝不会为他们呈现什么异景的。 而阐截联军这一边，则是全体都陷入了巨大而茫然的恐慌当中。 很多人都明白此时天空中那幅异象代表着什么，但是同时他们的内心却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回发生，也不愿相信！ 只是，有些人总是天生比较理智，或者说比较绝情。 “红莲白藕青荷叶……原来他们也会死……” 一道略显冷漠的声音，在每一位阐截两教弟子的耳边响了起来，某种程度上，让所有的阐截两教弟子认清了这个冰冷的事实。 说话的，是西昆仑散仙陆压。 这位长着一张马脸，浑身邪气凛然，嘴角永远挂着懒散戏谑笑容的男子，此时眼中也破天荒地闪过了一缕茫然无措的异色。 下一刻，陆压的身影一晃，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这位天地间最强大的散修，竟然不告而别了。 或者说，竟是直接逃走了！ 只是这一刻，没人再有心思去计较陆压的临阵脱逃。 多宝道人等几名通天教主的亲传弟子们，一个个身躯微颤，眼神失魂落魄。 玄都大法师和南极仙翁同样脸色无比苍白，惊恐无措。 在这方天地过往的无数年中，老子李耳，元始天尊，通天教主这三个人，在很多人的眼中，他们三个几乎就相当于是天地本身。 你可以说他们任意操弄世间生灵的命运，但也是这三个人，结束了洪荒时代混乱和杀戮，结束了那种赤裸裸的弱肉强食，结束了巫妖两族对天地的肆意破坏和践踏。 正因为有了这三个人，这方天地才有了现在的秩序。 不管这种秩序好不好，但天地间的大部分生灵总归能够安稳地活下去，而不会像洪荒时代那样，当你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日落。 然而今天，这三个人，却死了。 此刻在很多人心中，仿佛就是天塌下来了。 就算是李靖，在这一刻，脑中也只觉一片空白，一向冷静果决的他，此时却是茫然四顾，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出现在他的眼中，悲伤，恐惧，无助，慌乱……好像没人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自己也不知道。 逃吗？ 这个念头在李靖的脑中闪过。 好像也只有逃了。 只是如果女娲娘娘，老子李耳，元始天尊，通天教主这四大圣人都死了，那大家还能逃到哪里去？ 然后一阵巨大的声音，把他从六神无主中惊醒了过来。 那是皇宫大门打开的声音。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皇宫大门那边望了过去。 圣人之战，终于结束了，而这个时候出来的，自然是最终的胜利者。 一道人影出现在皇宫大门之后，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位道人，面色枯黄，身材瘦削，头上挽着两个道髻，道髻上戴两枝琼花，手中拿着一根黑色的树枝。 准提道人！ 竟然是准提道人！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皇宫中的那场大战，最终的胜利者，还是这方天地的圣人们？ 这一刻，广场上所有人的心中，都经历了一番大喜大落。 原先充满希翼的轮回者们，心齐齐沉了下去。 而原先深陷在悲伤慌乱中的这方天地的修行者们，则微微松了口气。 至少，是他们赢了。 准提道人却并没有直接走出皇宫，而是站两扇大门的中央。 此时的皇宫大门，还没有完全打开，夕阳的光芒从雄伟的皇宫大门后方照射过来。 准提道人的身后一片黑暗，身前则是一片光明。 而准提道人就站在黑暗和光明的中间。 玄都大法师，南极仙翁两人连忙地朝他走了过去。 只是因为此时他们两人心绪混乱，所以作为大罗金仙的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准提道人身后的那片黑暗，黑得太过幽深。 那是以他们的目力，也看不透的黑暗。 “准提圣人，不知老师他究竟如何了？” 来到准提道人的面前，南极仙翁颤声地问了一句。 虽然已经天呈异像，但既然准提道人出来了，却又让他得心中生出了一缕希望。 只是南极仙翁的希望，马上就破灭了。 因为准提道人说了两个字。 “死了。” “老师是怎么死得？” 南极仙翁失魂落魄地继续问道，他只是下意识地问了这么一句。 这其实是一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 元始天尊是怎么死的，自然是被敌人杀死的。 不过准提道人还是回答了南极仙翁的这个问题。 “被我杀死的。” 准提道人如此说道。 南极仙翁和玄都大法师齐齐猛然一怔。 一时间他们根本不明白准提道人这句话的意思。 他们茫然地看着准提道人，这个时候他们才注意到，准提道人是笑着说这句话的。 那是一个无比诡异的笑容。 准提道人的嘴角不停地往两边扯着，直直扯到了耳根之旁，露出了满嘴锋利的獠牙。 然后两根黑色触手一般的东西，从他身后的那片幽暗中伸了出来。 一根刺进了南极仙翁的胸口。 一根缠住了玄都大法师的咽喉。 南极仙翁和玄都大法师想躲，却发现自己根本躲不了。 然后钻进南极仙翁胸口的那根黑色触手，轻轻一搅，南极仙翁的身躯就变成了一滩烂泥。 而缠绕着玄都大法师的那根黑色触手，则是猛然一勒，玄都大法师直接被勒爆为了满天的血雾。 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的李靖，浑身如坠冰窟。 他同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准提道人突然杀死南极仙和玄都大法师的原因。 他只知道一件事情。 这方天地从刚才一刻开始，被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