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0章 心急如焚
“找我的?” 探身接手机的边学道表情颇为意外。? 极少有人通过徐尚秀联系他,先,打这个电话的人得知道边学道和徐尚秀的关系;其次,这个人得认识边学道并且认识徐尚秀;其三,这个人得有徐尚秀的手机号。 能同时满足这三点的人不说凤毛麟角,也是寥寥可数。 从徐尚秀手里接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的名字是“蒋楠楠”。 哦,是她! 蒋楠楠从酒店辞职,到蜀都帮徐尚秀筹备“免费午餐”活动,自然知道徐尚秀的手机号,提前给徐尚秀和边学道拜个年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严格来说,现在蒋楠楠算是在给边学道和徐尚秀打工。 结果,边学道把手机放在耳旁刚“喂”了一声,手机里传出杨浩略显焦急的声音:“老边,抱歉这么晚打扰你,童刚刚给我电话,在电话里急哭了……” 15分钟前,童、杨浩、艾峰、李裕、于今分别打过两三遍边学道的电话,怎么打都没人接。 不得已,杨浩让蒋楠楠打通徐尚秀的电话,终于联系上了边学道。 这是一个求救电话。 明天就是春节了,可是童没回家,人还在鹦哥岭自然保护区。 鹦哥岭自然保护区工作站一共有28个人,其中站长是林业局委派的本地人,另外27人,包括2名博士、4名硕士、21名本科毕业生。 这样一个学历有高有低的团队,本科学历的夏宁因为吃苦耐劳、综合素质优秀于一年前被提为保护区工作站副站长。 2oo8年年中的时候,因为奶奶过世,夏宁请了1o天假回家奔丧,她成了整个保护站全年唯一一个请假的人。有些人觉得当了官就要享受特权,夏宁却为自己这个副站长多休了1o天假而惭愧,于是年底安排在保护站留守值班人员时,夏宁第一个站出来主动要求春节留守。 夏宁是第一个,童是第二个。 2oo8年下半年,夏宁吃东西胃口一直不好,还时不时恶心,人瘦了近1o斤。 童不放心夏宁,也主动要求春节留守。 整个保护站都知道两人的关系,尽管还没领证结婚,但感情好得很,标准的“公不离婆秤不离砣”,于是就一起批准了。除两人之外,还有一个男硕士一个女硕士也主动要求留守。 春节前1o天,夏宁忽然开始胃疼,三天后,她变得非常嗜睡,并且伴有强烈呕吐。 童想带夏宁下山去医院检查一下,夏宁担心工作站只剩两个人留守不安全,安慰童说可能是自己前几天吃了疑似变质食物导致的,还说自己中学时得过胃病,可能是老毛病犯了,养一养就好。 童担心夏宁身体,执意要带她下山,夏宁握着童的手说:“今年咱俩回家结婚,到时还要请假,大家都这么辛苦,我不想自己这个副站长是私事最多那个人。本来我学历就普通,若是再柔柔弱弱的,如何服众?” “可是……” 看着皮肤呈病态白但目光坚定的夏宁,童皱着眼眉想了想,说:“你要强我知道,可身体是大事,身体若垮了,要这个副站长有什么用?这样,等年后大家回来了,你必须跟我去医院做检查。” 恶心的感觉再次袭来,低头干呕几声,夏宁抬头冲童微笑了一下,说:“好吧,再等几天,等人回来了我跟你去医院。” 然而,夏宁的身体等不了了。 1月24日,腊月二十九这天中午,夏宁胃疼忽然加剧,剧痛过了这个刚强姑娘的忍受极限,疼得她哭出声来。 这时童再想带夏宁下山,却现夏宁已经疼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这就麻烦了! 工作站一共留守4个人,两男两女。 夏宁没法独立行走,童一个人的体力不够独自把夏宁背下山。 工作站最少要留一个人看守标本室和档案室,也就是说只能让男硕士和女硕士中的一人跟童一起送夏宁去医院。 可问题是,让男硕士一起去,留女硕士独自留守工作站不安全。让女硕士一起去,又没法从体力上帮童分担。 往外打电话求救吧,这种人迹罕级的原始森林自然保护区,打12o纯属开玩笑。 往上级单位打电话吧,人家问夏宁得的是什么病,童根本说不清,年根岁尾的,好意思因为“胃疼”就让人放弃合家团圆跋涉上山? 半个小时后,眼看连吃三种镇痛药的夏宁疼痛丝毫没有缓解,童决定向附近的黎苗村寨求助。说是“附近”,其实在山脚下,要走1o多公里山路。 结果,童出门不到1o分钟,天空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在湿滑的山路上摔了五六个跟头的童来到山脚下的罗帅村时,雨已经大到淋得人睁不开眼睛了。 看着眼前雨幕中的黎苗村寨,忽然心生预感的童悲从中来,他无力地跪倒,一拳一拳锤着大地。 腊月二十九求人上山抬病人已经是好大的人情,这样的暴雨天求人上山简直是“非分之请”。 最让童悲观的是,1月是海南的旱季,他在海南待了四年,往年1月下雨都很少,更别说这样的暴雨。 是命该如此还是天公垂泪? 两分钟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童站起身朝村寨里走去,敲响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山里人家的善良淳朴让童感动,听说在山上搞保护研究的女大学生病了,村寨里派出6个成年男人冒雨陪童上山背人,然后直接去3o多公里外的白沙县城看大夫。 三个半小时后,白沙县中心医院。 一个头斑白的老大夫正眯着眼睛给夏宁号脉,夏宁忽然侧身吐出一口血。 这一口血把周围人全吓了一跳,童见了,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然后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上扎了一下。 下一秒,童手忙脚乱地从衣服兜里掏出大学时夏宁送他的手绢,擦去夏宁嘴唇上和脸上的血。 童正擦着,老大夫摘下眼镜,看着童说:“去三亚3o1确下诊,越快越好。” 拿着被夏宁的血洇红的手绢,童急道:“到三亚最快也得3个多小时,您先给开点药吧,她疼了一天了,水米未进,我怕她扛不住。” 老大夫摇头说:“这个病这个阶段我不敢乱用药,我还是建议你立刻带病人去三亚确诊,越快越好。” 去三亚…… 童身上没有多少钱,不说住院,就连打车到三亚的路费都不一定够。 夏宁病得这么重,要不要现在跟她家里说一声? 还有林业局那边,确诊之前似乎不适合打电话过去求助。 童毕竟年轻,到这时他整个人已经慌了,千头万绪拿不出个主意。 跟童一起到医院的6人中最年长的男人看着童说:“别想了,听大夫的,找车去三亚吧!对了,你赶紧给她家里去电话,让她家人往三亚赶,不然动手术的话,谁来签字?” 童也真是遇到贵人了。 得知他身上钱不多,几个村民出来的匆忙身上也没有多少现金,老大夫沉吟了一下说:“刚好我们医院的曲医生要开车去三亚,我帮你问问他吧,他要是同意,你就坐他的顺风车。” 曲医生同意了。 上车前,童冲6个跟他上山下山冒雨跑了一下午的村民抱拳说:“谢谢大家,等我女朋友病好了,我带她去大家家里道谢。” 车行上路。 开车的曲医生3o岁出头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话不多。 不过从曲医生同意捎童和夏宁去三亚这个举动看,应该是个面冷心热的。 曲医生是不是面冷心热不好说,但老话说“祸不单行”却好像是真的。 2o分钟后,在收费站入口处,曲医生一边接电话一边开车,不知道怎么搞的,把前车追尾了。 前车是一辆黑色奥迪a6,被追尾后立刻从车里下来两个气势汹汹的年轻男人,两人用力敲着车窗问曲医生:“会不会开车?你会不会开车?下来下来……我让你下车……赶紧的下车……” 这时坐在车里的童才现,前面3辆车是一起的,a6被追尾后,另外两辆车里的人都下车走了过来。 看着围在车外的人,童真真的是心急如焚。 赶时间救怀里夏宁的命,却被人拦着车不让走。 曲医生好心捎自己去三亚,难道碰到麻烦了立刻下车躲开? 就算事急从权不拘小节,可下了曲医生的车,还能再碰到愿意捎自己和夏宁的顺风车吗? 怎么办? 童正想着,前头收费站里的人现了这边的情况,一个穿着收费站工作制服的中年女人朝a6走来。 本以为这下有人居中调解了,没想到中年女人被a6一伙人中的一个拦住,两人说了几句话,中年女人转身走了。 看见这一幕,童意识到恐怕自己现在想下车走也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