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豆腐渣工程
两人出了咖啡馆，这距离各自的家并不远，也就没有挤公交漫步向前走去，方木不敢提学校的事情害怕自己露馅，夏红雨似乎话也不多，两人就这么默默走着。突然方木听到旁边一个服装店里传来电视的声音，似乎放着新闻：“在市委市政府正确领导下，我市最大的惠民工程——牧马河二号大桥正在顺利建设当中…….” 方木猛一下站住了，看着那黑白屏幕发生在九十年代汉湖的一件大事猛然划过他的的脑海。 “怎么了？”夏红雨发现了方木的异样，不由问道。 “二号桥还没有修好吗？”方木看着电视问道。 “听我爸说这是汉湖市最近几年投资最大的一项工程，估计要到明年六月才能完工。”夏红雨说着，语气里带些骄傲，自己父亲主政汉湖以来，提出了一河两岸打造新汉湖的新规划，而连同牧马河的二号桥则是整个规划中投资最大的一项工程，桥还没造好但是已经得到上面的领导和下面的百姓一直称赞，连夏红雨也感到自豪。 “大桥的工程质量你爸过问过吗？”方木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大桥工程是由市政府那面主导，我爸并不亲自过问。”夏红雨解释道。接着又问：“方木，你今天怎么了？老是说些奇怪的话。” “夏红雨，你给你爸说说让他最好关注一下大桥的工程质量。”方木转过头看着夏红雨。 “你是说有人可能搞伪劣工程？”夏红雨明白了方木的意思。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在方木的记忆里，二号大桥就是个豆腐渣工程，就在建成通车不久大桥突然垮塌，当场死亡十几人，后来经过勘验竟然发现开裂的桥墩里塞满了诸如蛇皮袋、泡沫塑料、废物等垃圾，而桥梁的大量钢筋竟然是次品。最后查明工程方竟然用三分之一的工程款对官员进行行贿，为此汉湖市官场引起大地震许多官员被牵连进去，夏红雨的父亲作为汉湖市的一把手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被免职处理最后调任其他地区，而夏红雨也在高考前夕转学，从此不知所踪。 这些话方木当然不可能说出，他理了理头绪说道：“有小道消息传言确有其事。不信你让你爸派人查一下，这个并不难。” 看着方木有些严肃的面容，夏红雨也沉默了，似乎下什么决定又突然说道：“不行，我要亲自去看下才行，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样我才能给我爸说，还有方木你和我一起去。” 方木有些不乐意，他心里清楚在九十年代这些伪劣工程问题里面，不仅有白道甚至还有社会上的黑道，好些人锒铛入狱，他可不愿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卷进去，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于是说道：“不用了吧，咱们跑去凑什么热闹？而且这是咱们一个学生所能管的事情吗？” “喂，你这个人，怎么连一点正义感都没有？”夏红雨有些不高兴：“老师教育我们要和不法分子做坚决的斗争，你忘记了？” 竟然给我做思想政治工作？方木笑了，前两天或许还管用，但现在他根本不吃这一套。 “那是对你们好学生要求的，我嘛，差生，没那么高的觉悟。况且我还是未成年的少年。”方木说出这段话让夏红雨有些无语，这家伙怎么这么无耻？ “那你说，你要什么条件怎么帮我？”夏红雨有些无奈。 “除非……” “除非什么？”夏红雨看着方木在灯光下似笑非笑的面孔，心里有些紧张，如果他提过分的要求我该怎么办？ “除非以后在学习上你要帮我。” 夏红雨听方木说出这句话顿时放松下来，“好，学习上的事情我决不推辞。”夏红雨还特加重学习二字。 “一言为定，……还有明天你必须听我！”方木接着说道。 “放心，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明早咱们一早就去！”夏红雨说道。一个人去她真有点害怕。 “拜托，我的大小姐，咱们这是要偷拍，不是去逛大街，早上桥上正在施工那么多人怎么去？能中午桥上工人都回去吃饭我们再去。”方木有些哭笑不得。 “那好，十一点，就在咖啡馆门口不见不散。”夏红雨赶紧说道。 两人边走又商量一些细节，方木把夏红雨送到她住的小区门口，然后才返回自己的家，看到刘美兰一个人正在那里看姜文演的《北京人在纽约》，而卧室里灯亮着估计是父亲在里面写着什么，这是他的爱好。 “木木，回来啦。”刘美兰招呼着，过去准备关电视。 “没事，妈你看你的不影响我学习。”方木说着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好，我声音小点。你看那外国人的生活就是好。”声音里带着羡慕。 还有人说外国人的月亮比中国圆呢，方木低声嘟囔了一句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既然从夏红雨那里把作业已经问清楚，方木就准备做作业，毕竟马上面临高考功课重要。 曾经有人说过，高三这一年是典型的书越读越薄的过程，不过这个过程更多是老师来完成的。他们辛辛苦苦圈定了考试的知识点，又再接再厉地大剂量使用“题海战术”，而学生在高考前完成复制、输入，确保高考时准确输出，也就是说跟着那些优秀老师走，就没错。 方木的班级在汉湖三中也算是重点班，老师配备的还不错，所以他认为只要跟着老师走上个好大学没多大问题。现在主要如何在还不到一年时间里将以前耽误的课程补回来。 方木学的是文科，数学难度不大英语他不担心，凭自己现在的水平高考没啥问题。至于语文、政治、历史等都是需要大量记忆的，可惜重生后的方木根本没记得多少，现在只好拿起课本重新来。 先是语文作业，方木看着课本上那些早已经陌生的古文，只好默默背起来，还好重生后多几十年的阅历对于这些东西的理解自然不是一般中学生可比的，所以方木倒也没感到多少困难。 语文、政治、………方木沉浸在课本中，时间过得很快。他感到学的有些头脑发胀，抬起头看了看书桌上的闹钟，已经过了十二点。 该睡觉了，方木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周末的作业自己已经做了大半，剩下的明天完成没问题。 方木准备洗漱睡觉，到了客厅他这才发现客厅灯亮着，自己的母亲正歪着头靠在沙发上睡觉。听到有脚步声刘美兰睁开眼赶紧站了起来。 “木木，学完了啊肚子饿了吧，妈给你做点吃的。”刘美兰有些心疼儿子。 “妈，我不饿，以后你不用这么晚陪我，早点休息。”方木说道。 “那怎么行，明年就高考了，学习任务这么重当妈的别的帮不上忙，只能给你做饭洗衣，妈别的也没啥指望了，只希望你能考上个好大学，也算了妈妈的一桩心愿。”刘美兰絮叨着进了厨房，里面传来了烧火声。 方木深深叹息着，又看了父母的卧室，卧室里的灯依旧亮着看来父亲也没睡。 是不是自己高考失利，也是父母离婚的导火索之一？方木想起了高考完那夜母亲离开家时绝望的眼神，原以为是对自己父亲绝望，现在想起来也是对自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