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8章 灰雾，歌谣，画卷，巨指
宇宙无垠。 星域无尽。 然而，更多的地方并没有星辰，是死一样的枯寂与幽暗。 茫茫宇宙，没有一点声息。 不要说是生灵了，就是一颗星辰，也如尘埃一般微小。 在无垠的宇宙中，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 纵使石船长达千丈。 但是。 在浩大的黑暗虚空中，也太过微眇，连尘埃都算不上。 燕青独自一人在石船上，随着石船远行而去。 似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睁开眼睛，永远是一片死寂的星空，让他无比的孤独和寂寞。 此刻，他静静盘坐在甲板上，似乎已经经历了千百年般，面对无穷无尽的黑暗与寂静。 几乎要疯了。 “我……这是要死了吗？” “不吃不喝，竟然还能够活这么久，倒算是一个奇迹了。” 他在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那双，早已经变得干枯的双手以及身体。 不知道多少天前。 他的身体就开始干枯起来，如同风干了般，浑身只剩下一双眼睛，还算是有半点生气。 石船载着青铜古棺是要回到上古，还是要到星空的彼岸。 这都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了。 不再关心。 在浩瀚的宇宙中，什么都没有。 唯有他坐在石船的甲板上，与青铜古棺孤独飘行，再没有任何东西。 渐渐地。 燕青发现自己的心，渐渐开始老去，头发亦花白起来，整个人如木雕泥塑般。 盘坐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时间匆匆。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燕青还是一动不动，似乎处于物我两忘的状态。 不知今夕是何年。 不知身在何方。 几乎快要遗忘了自己…… 他的意识开始沉睡，灵魂亦在沉睡，对外界毫无感知。 犹如跟坐化了一样。 只是他不知道。 石船所散发出来的柔和白光，却在不断地洗涤他的身体，要不然以他一介凡躯肉身。 早就已经死去了。 …… …… 还魂崖上。 封青岩一直白衣而立，同样是一动不动。 此刻，他四周浮现无穷无尽的灰雾，浓烈的轮回气息在涌现。而轮回磨盘在不断转动…… 不知何时。 他的眼睛猛然睁开。 穿透着层层的时空，最终落在在宇宙中，孤寂航行的石船上。 他，看到了燕青…… 只是燕青的意识在沉睡，灵魂亦在沉睡。 若是继续沉睡下去，有可能再无法清醒过来，将会彻底地死去。可是，这不仅是人皇最后的希望，同样是九州最后的希望，他怎么能让燕青死去？ 醒来！ 封青岩在心里呐喊。 可是，燕青根本不可能听得到…… 醒来！ 醒来！ 封青岩伫立在还魂崖上，一次次地呐喊…… 可是石船上的燕青还是无法醒来。 片刻后。 封青岩便不再喊。 他在思索着，让燕青醒来的办法。 但是，不知何时，他猛然发现不对，似乎不是单单醒来的问题！而是宿命与命运的问题…… 宿命不死，命运不生！ …… …… 浩瀚宇宙中。 石船的甲板上，燕青犹如化了木雕般，一动不动…… 他的意识与灵魂在沉睡，似乎将要陷入彻底沉睡，甚至是死亡。但是，就在此时，船舱内的青铜古棺，却微微颤动一下 在燕青的意识与灵魂，彻底陷入沉睡，或是死亡时。 一个淡淡的雾状圆圈，却蓦然从青铜古棺里飘了出来，落入他的灵魂上。 于是。 在燕青将死之时。 灵魂上便出现了一个雾状圆圈。 雾状圆圈，一半为浅灰色，一半为淡白色，在缓缓转动着，有些形似太极圈。 在圆圈缓缓转动时，把他将要死去的灵魂拉了回来。 一次又一次…… 但是。 燕青却始终无法醒来。 似乎陷入了彻底的沉睡中，还是终将要死去。 …… …… 还魂崖上。 封青岩四周涌现的灰雾越来越浓烈了。 轮回磨盘在疯狂转动，发出阵阵恐怖的声音，令整个幽冥都骇然不已。 即使是阳间，亦有所动静…… 阳间中。 无数至高存在，听到轮回磨盘的转动声，皆是脸色大变。 但是此刻。 封青岩却不能停下来，他需要唤醒燕青…… “宿命不死，命运不生……” 封青岩在轻喃着。 他隐隐感觉到。 似乎有宿命正在死去，但是命运却没有诞生。 唯有将燕青唤醒过来，或许命运才能够诞生，此刻他的思维在疯狂转动。 一念之间，就不知道转动了多少次。 推演了多少次。 此刻。 有无数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 在大地之北，有一座座帝碑伫立，犹如丰碑一样……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封青岩轻轻地呼唤起来： “花开花落花开花落；” “悠悠岁月长长的河。” “一个神话就是浪花一朵；” “一个神话就是泪珠儿一颗。” “聚散中有你；” “聚散中有我；” “你我匆匆皆过客。” ……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燕青在梦中。 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似乎在不断地呼唤他…… 于是便醒了过来，亦睁开了眼睛。 “长长岁月，悠悠的歌，一滴苦酒就是史书一册，一滴热血就是丰碑一座！” 古老而充满意味的声音，似乎是从九天之上落下。 无比沧桑。 还带着几缕的悲哀，听到令人灵魂震颤。 心中莫名的哀伤。 燕青沉睡的灵魂听到，莫名一颤，于是便从梦中醒了过来。 “看千古烟波浩荡，听万民百世轻唱……” 那个古老的声音，充满了意味，似乎从远古时空而来，不仅带来了苍凉。 还带来了希望…… …… …… 此刻。 燕青慢慢睁开眼睛，那双已经变成死灰色的眼睛，有些僵硬地看向远方。 看到在遥远的星空中，似乎横着一幅没有打开的画卷。 画卷似在缓缓打开，散发着万丈光芒。 画卷无比庞大，浩瀚不知几千几万里，散发着点点光芒。 在星空中。 如同一条发光的星河，十分显眼。 画卷似是由九幅画组成，每一幅都栩栩如生，如同一个真实的世界，无比神奇。 只是。 这九幅画，似乎有些熟悉。 燕青愣了愣，就猛然想起来了，青铜古棺！ 画卷中的九幅画，几乎与青铜古棺上的九幅图刻差不多。 只是眼前的画卷，实在是太过庞大了，横在星空中，令人十分震撼。 画卷的出现。 燕青明显就感受到石船微微颤动了一下，似生出了一股喜悦般，让他微微有些诧异。 此时石船飞速朝画卷飞去。 似是要入画！ “这是要飞入画卷中的世界吗？” 燕青愣了愣，心中显得十分震撼，这是什么操作？ 但是。 在石船就要飞入画卷时。 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猛然从天宇的最深处降临，令他的灵魂颤抖不已。 犹如遇到了死神般。 这股恐怖的气息，带着无穷无尽的威压，几乎要把他碾压成了齑粉般。 这让他根本就承受不起。 轰隆隆！ 一声惊天般的巨响，石船猛然颤动一下，似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攻击到了。 燕青心中惊恐。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他扭着僵硬的脖子，往天宇上一看，便看到天宇的深处，立着一根巨大无比的石柱。 石柱高不知几万里。 比横在星空中的浩瀚画卷还在庞大。 正是那根巨大无比的石柱，阻止了石船飞入画卷。 “这是什么？” 当看清后，燕青震撼无比，内心掀起了千万重浪般，就连目光都变得有些呆滞起来。 一路走来。 他看到了巨大无比的青铜古棺，千余丈长的石船，几千上万里的浩瀚画卷……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道…… 我真的跟着石船，来到了一个浩瀚无比的神话世界？ 还有，我的身体已经成了干尸般，没有血液流动，甚至连心跳都没有，却还没有死去。 但就在此时。 燕青的眼睛猛然一瞪，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石柱。 而是一根，只有两节的手指。 这根手指洁白无瑕，晶莹剔透，如同一根巨大的白玉柱，散发着丝丝缕缕的莹光。 上面的纹路隐隐可见。 这、这高达不知多少千里万里的石柱，竟然是一根手指！ 燕青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手指？那手指的主人，有多高？ 多少万里高？ 这怎么可能？ 即使是神话中的泰坦巨人，也不过是高百丈。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 “是载着你们的皇，回故土吗？” 似在九天之上。 一个沙哑的声音落下，带着无上的威严。 声音虽然平静，却带着一股无边般的霸气，容不得他人侵犯。 “皇？” 燕青倒是有些惊讶。 虽然早已经猜测到，青铜古棺里的人身份不简单，但想不到竟然是“皇”。 那又是什么皇？ 他十分好奇。 轰！ 在燕青诧异之际。 那一根巨大无比的手指，再次压下，压向石船，带着无边的恐怖至极的气息。 天地宇宙为之颤抖。 似乎承受不住它的威压般，竟然要纷纷破碎了。 而在此时。 石船的桅杆轰然一声倒下，砸向远方，撞在无比遥远的一颗星辰上。 星辰承受不住那一根桅杆的力量，瞬间炸开。 犹如在烟花在绽放。 无比绚丽。 燕青则目光呆滞看着，那一颗炸开的星辰，完全被镇住了。 这破坏力实在是太过恐怖了，远远超出了他对神话的概念，弹指间，一颗星辰就灭了？ 这是神的力量吗？ 只是。 他并没有看到，空间在沸腾…… 倒是此刻。 一个个虚影从石船中走出。 只是，他们的身影更淡更淡了，都淡到快要认不出来了。 他们或布衣，或青衫，或儒服，或背琴，或挂剑，或托棋，或握笔，或拿扇…… “古来今往八十一圣？” “尔等，不是早已经死去？为何还阴魂不散？” 天宇深处。 那一个沙哑的声音，似乎愣了一下。 八十一个虚影不言不语，只是死死守在石船的上方，守护着石船中的那一口青铜古棺…… “生前可杀，死后亦可灭。” “哼！” 那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说着，无上的威严中带着不屑。 似乎十分看不起那八十一人。 燕青倒是一怔，他们都是已经死去的人？ 只是。 这八十一圣又是何人？ 他们死了，为何会出现在石船中？ 他们…… 是为了载他们的皇回故土？ 燕青心中出现一个个疑惑，此刻有些惊魂未定，看向天宇深处的巨指。 只见巨指静静竖着，散发着一股强大无比的威压。 似乎并不急于毁灭石船。 这时，八十一个虚影一步步向上方走去，身上同样出现了一股强大无匹的气息。 只是比起巨指弱了无数倍。 八十一道虚影，便出现了八十一道磅礴的白色气柱。 而在此刻，他们的虚影，同样在瞬间化为百丈，千丈，万丈，对抗着上空的巨指。 只是在巨指，太过凝实了。 “阴魂不散！” 那一个沙哑的声音道着。 依旧没有将八十一道虚影放在眼里。 此刻只见巨指随之压下，便势如破竹不可挡，气息强大到极致，整个宇宙为之颤动。 “杀，杀，杀，杀，杀，杀，杀！” 一个个悲愤的声音从天地间响起，充满了杀伐气息。 八十一道巨大的虚影，如同一支利箭般，手持着刀、剑、书、棋、琴等物，飞速朝巨指冲杀而去。 轰—— 瞬间风起云涌，天地色变。 一片片的空间被撕碎，发出一阵阵尖锐的破碎声。 八十一道虚影视死如归般杀上去，显得无比悲壮，如同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地，一次又一次地顶住巨指的落下。 而他们身上，迸发出来的白色气柱。 也在一点点淡去。 他们的身影，更虚更淡了，似乎将要散去般。 此刻甲板上的燕青，呆呆看着这一切。 无法言语。 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随着时间的过去。 八十一个道虚影，不知道被灭了多少次。 但是，一次次地凝聚。 只是，每凝聚一次，虚影便更淡更弱一分。 由原先的万丈，到千丈，再到百丈，五十丈，十丈…… 最后。 只能凝聚出一个常人般大小的淡淡身影。 几乎看不清了。 燕青从八十一道虚影身上，感受到如丝如缕般的悲哀…… “若不是时空的束缚，早就把尔等彻底磨灭……” 那一个沙哑的声音，隐隐带着些嗔怒，接着巨指再次压下，压向石船。 “吾皇——” 八十一道虚影悲怆叫了一声。 此刻无力再阻止。 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降临。 燕青不由苦笑一下，还没有回到神话世界，便要死在星空之路上了。 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