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地狱降临
‘地狱火’酒吧最里间的包间中，门多萨紧锁着房门，面色苍白的瘫坐在沙发上。 门外的动静惊天动地，地面如同地震一般剧烈摇晃，龟裂的天花板成块成块的往下掉，用不了多久，这个酒吧就会彻底坍塌化为一片废墟。 在枪声响起的时候，门多萨身边的枪手们就已经冲了出去，但是当他看到那明显超越常理的战斗后，原本已经拿起枪的门多萨瞬间又退回了包间，紧锁上门。 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如纽约那次一样，在旧金山他们终于还是惊动了那些不属于正常世界的古老势力。 纽约之战中他召唤恶魔成功让他声名大躁，对于那些成功召唤魔神降临又活下来的人，恶魔党内部往往称他们为魔眷者，这意味着他们下次召唤的成功几率极大。更何况门多萨成功召唤的不是一般意义的魔仆，而是中位恶魔查斯特斯。 仰仗着曾经的战绩，原本只是普通打手的门多萨一跃成为了墨西哥黑帮中的高层人物，被中位恶魔查斯特斯魔神眷顾的他甚至被视为与古老超凡势力对抗的王牌。 但其他人并不知道，其实在内心深处，他没有一天不生活在恐惧之中。那次噩梦一般的经历让他夜不能寐，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担心厄运会再次降临。而现在，厄运真的来了，他必须再次赌上性命面对那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门外，他极力推上位的‘剥皮人’胡戈真的如他所愿召唤魔神成功了，可战斗却并没有很快结束，反而越来越激烈，这让他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不顾背上被大块水泥块砸伤流出的大量鲜血，门多萨拧开一瓶烈酒大口的往喉咙里灌，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块闪烁着黑色魔纹的趾骨，边上则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本该用这把匕首像上次那样刨开胸腹召唤魔神，但每次他伸手想抓起匕首时，心中的恐惧却如海啸般将他吞噬，让他瞬间失去勇气，如懦夫一般瑟瑟发抖。 “这不是我的错，我没必要成为祭品，我现在有很多的钱，我大可离开帮派，反正胡戈也已经召唤成功，没有人会知道的……对，没有人会知道！” 门多萨挣扎的内心中终于做出决定，他用力丢开那块骨头，从沙发后面的暗格中抽出一个装满了现金的皮箱。 拎着皮箱从桌上抓起一把枪，门多萨想打开门趁着混乱冲出去，可不知为何，他用力拧动把手，门把手却像被焊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心急如焚的他猛烈的踹门，可原本应该很轻易就踹开的大门却异常坚固， 蓦然，一个毛骨悚然的诡异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很害怕，告诉我，为什么害怕我？” “是谁！” 门多萨转身连开数枪，如疯了一般大吼。 他在原地不断的转圈，模糊而晃动的视线中并没有任何的敌人，但是那仿佛直接贯脑而入的呢喃声却如魔咒般纠缠着他，让他痛苦的跪倒在地大声嗷叫。 “你以为放弃献祭就能阻止我的降临吗？愚蠢的虫子，从你第一次向我献祭开始，是否降临就不再是你能决定的，你的血肉早已为我拥有。你以为我们只是追求着血腥与腐肉的乌鸦吗？你的恐惧，你的贪婪，你所有罪恶的欲望都是我力量的源泉，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黑暗是你最终的归宿，放弃吧，成为我的一部分，那会让你真正的得到永生……” 罪恶的呢喃声中，门多萨的眼神逐渐涣散。一缕缕黑色的烟絮从他的毛孔中溢出，仿佛清水中散开的墨汁，一丝丝的将门多萨缠绕、包裹…… ‘地狱火’酒吧外围。 三个戴着兜帽的身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咏读着咒语，一片片的黄色粉末被他们撒向空中，地面上随即浮现出巨大的六芒星魔法阵。 这个魔法阵的存在如同一个罩子，将‘地狱火’酒吧内惊天动地的战斗完全隔绝，而那飘散在空气中的黄色粉沫则飞快的扩散，在无声无息间覆盖了大片的区域，让这个街区内的所有人陷入无法被叫醒的昏睡之中。 “我们还在等什么？” 依然是一副怪异打扮的卡莉烦躁的踢开脚边的一颗石子，酒吧内激烈的战斗让她兴奋的脸色陀红，她几次想要冲进去，但经验丰富的沃恩?菲尔普斯却总是一把拽住她，不让她参战。 这让性格急噪的卡莉犹如一头被栓着的小兽，不停的绕着沃恩?菲尔普斯打转，不时的弄出一些动静，试图激怒沃恩?菲尔普斯。 “不着急，真正的决战还没开始，冈萨雷斯他们现在还能应付。” 沃恩?菲尔普斯一改往常的绅士打扮，穿着一身黑色带着兜帽的毛呢大衣，敞开的胸前露出浮刻着精美花纹的银色胸甲。而他手中则握着一把仅是刃长就接近1.5米的苏格兰双手阔剑。 这把巨型苏格兰双手阔剑在造型上有些像是电影《勇敢的心》梅尔?吉布森挥舞的那把，只是更显巨大。它有宽阔但薄的剑刃，握把的上方有一段无锋的刃身，在这段刃身上镶嵌着五颗各色的宝石，而近五十公分的剑柄则是由一条龙缠绕而成，龙扬起的双翼形成了剑的护手。 这把剑其实名头很大，它被称之为‘碎魂剑’。它曾经的主人是亚瑟王麾下赫赫有名的圆桌骑士之一高文，‘白马王子’的出处其实就是高文，高文是圆桌骑士中最风度翩翩的骑士，是唯一能与兰斯洛特齐名的圆桌骑士。 在大法师梅林帮助伟大的亚瑟王建立了英格兰后，高文迎娶了女巫莫瑞甘。沃恩实际上正是这位‘白马王子’的后裔，而他的家族也一直传承着这把声名显赫的古剑。 此刻，蹲坐在邻近一处房舍屋顶上的沃恩正仔细的将一些魔法粉末擦拭到剑身上，随着他默念的咒语。剑身上闪烁着如水纹一般的流光，渐渐，沃恩面色潮红，一缕缕蒸腾的热气从他体内释放，让笼罩着他的月光仿佛都被某种莫名的力量扭曲。 “喂，你不会是怕了吧。还说什么枪炮教士能应付，你看他都被那个大块头打的满脸都是血了。”兴奋观战的卡莉捂着脸，似乎有些不忍直视。 而‘地狱火’酒吧内，枪炮教士冈萨雷斯和狼人副王奥古斯特的联手围攻确实收效不大。 面对特维尔这位72柱恶魔军团中赫赫有名的不死怪物，冈萨雷斯特制的驱魔子弹根本无法伤害到特维尔，而狼人副王奥古斯特虽然身躯魁梧力大无穷，但是当三米高的他站在五米高的肉山特维尔面前时，那感觉就像是一只在朝着狮子咆哮的小狗，他用尽全力的牵制，但坚持了不长的时间便已经是遍体鳞伤，左臂甚至不正常的扭曲，那是硬扛了特维尔一击被生生打断的。 “该死，你是在给他挠痒痒吗？再拖下去我可坚持不了多久。” 扶着剧烈疼痛的左臂，奥古斯特嘶牙咧嘴的吐出一口鲜血大口喘息，承担着大量正面对抗的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假如冈萨雷斯的攻击再无法奏效，那么他已经准备丢下冈萨雷斯先一步撤退。 “看来还是不行……” 冈萨雷斯没有理会奥古斯特的催促，他看着特维尔右肩上的圣焰仅是刚刚升起便旋即熄灭，无奈的摇头叹息。 那是之前他利用奥古斯特的掩护，用锋利的圣斧在特维尔肩上砍出的伤口，为了增强威力，冈萨雷斯甚至将一整瓶的圣水都摔碎在了伤口上。 假如他的对手是魔仆，那么再强大的魔仆都无法抵御这种双重打击。可特维尔不同，他虽然在72柱魔神军中只是士兵位阶，才刚刚踏上中位恶魔的序列，但他在肉体上的天赋实在太过强大，因此哪怕是圣水，对他造成的伤害也十分有限。 “再给我一分钟。”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冈萨雷斯一直玩世不恭的脸上鲜有的流露出肃穆的神情。 他脱下在战斗中已经千疮百孔的黑色皮质夹克，露出布满了伤疤的精壮身躯。在他的后背，可清晰的看到纹着密密麻麻的拉丁文经文，而在两处肩胛骨的位置，有两道数尺长的巨大伤疤。 “我在天上的父，你全知全能，你无处不在。你在午夜谛听众生的祷告，黑暗也无损你的荣光。我众在你庇佑之下行走，必得到你肃穆的指引。我众在你笼罩之下战斗，必领受你神圣的祝福。我众为你统领，将奉你为徽记为旗帜。我请求您，解开我灵魂的束缚，让那赎罪的天使展开双翼，斩尽邪恶灵魂。” 冈萨雷斯双膝跪倒在地，紧闭双眼，双手捧着胸前的银色十字架大声祷告。 身旁的奥古斯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强忍着痛咆哮一声，猛冲了上去，为冈萨雷斯争取这决胜的一分钟。 但激烈的交手仅持续了十数秒钟，本已身受重伤的奥古斯特便如炮弹一般倒飞了回来，狠狠的砸塌了墙壁，被倒下的废墟掩埋。 “结束了，你的神不会来拯救你，把你的灵魂献给我吧，地狱会欢迎你。” 身躯庞大的特维尔犹如一头横冲直撞的公牛，扫开所有挡路的障碍冲了过来。 他挥舞起足有一辆汽车那么大的拳头，朝着冈萨雷斯跪倒的位置，呼啸落下。 “终有一天，我会前往地狱斩尽所有的恶灵，但现在……”冈萨雷斯猛的抬起头，怒睁的双眼犹如太阳般耀目。无穷的光从他背后的伤疤中窜出，瞬间便凝聚成了两对巨大的光翼，向前猛的闭合，护住尚未起身的冈萨雷斯。 轰！ 特维尔势大力沉的一击被虚幻的光翼所阻挡，任他用尽全力也纹丝不动。 “怎么……怎么可能……” 特维尔震惊的后退，他看到光翼保护后的冈萨雷斯浑身散发着耀目的光辉，神圣的如同圣灵。 在冈萨雷斯的背后，一对巨大的洁白光翼舒展开来，耀眼的如同太阳。但在那对巨大的光翼下面，似乎本该有另一对光翼，可现在却只剩下了灰色的翼骨，仿佛被人硬生生折断。 “果然是你，‘死亡天使’，你是守护着天国之门的‘死亡天使’。”特维尔惊恐的后退，巨大的纯黑的眼珠惊疑不定的盯着那对似乎被折断的光翼。 “‘死亡天使’……不，那不再是我的名字。我叫冈萨雷斯?弗朗哥?巴蒙德，从我折断那对堕落的黑翼时，我就不再是‘死亡天使’。我是赎罪者，是带神征讨叛乱的神之刃。” 冈萨雷斯仰头咆哮，背后巨大的光翼猛的前卷。顿时，两道交错的巨大光刃斩向前方，特维尔惊惶的抵挡，但只是稍一接触，那纯粹的光便驱散黑暗，将他护在身前的双手直接斩断。锋利的光刃割开他厚厚的皮肉，在他胸前斩出巨大的十字型伤痕。 与之前不同，化身‘死亡天使’的冈萨雷斯拥有巨大的威能。只是一击，特维尔被展落的前臂便被纯粹的光化为灰烬，胸口巨大的十字型伤口中仿佛燃烧着碳火一般爆出火星，焚烧着特维尔罪恶的血肉。 但重伤特维尔后，化身为‘死亡天使’的冈萨雷斯却并没有追击，而是抬头看着特维尔背后那被阴影所笼罩的黑暗处。 蓦然，一道道火线突然将地面割裂开来，在地面上交错着燃起火焰，组合成一个巨大的魔法阵。灼热的热浪从地面的缝隙中喷涌出来，肆意释放着浓烈的硫磺味。而在特维尔身后的黑暗中，无数的火星开始汇集，伴随着大量漆黑的浓烟，一对如公羊般的黑色弯角捅破黑暗，缠绕着红色的火焰挣脱束缚。 “开始了，卡莉，用魔咒掩护我。” 地面燃起的火线将摇摇欲坠的酒吧彻底焚毁，邻近房舍的屋顶上，加州巫师联盟魁首沃恩?菲尔普斯如飞翔的乌鸦般一跃而下，双手倒拖着‘碎魂剑’，疾步冲向刚刚显露出身形的炼狱恶魔查斯特斯。 身后，终于被允许加入战斗的卡莉兴奋的怪叫一声，她从一侧的兜袋中掏出一瓶荡漾着淡紫色光华的魔药，仰头灌下。 恍惚间，无形的风撩起卡莉粉色的发梢，她双臂上的纹身如活物，释放出水波般的流光，她仰起头，原本碧绿色的眼珠被一层苍白的、浓雾般的物质遮盖。诡异的气息伴随着她难以听清的魔咒声升腾，这一刻，天空的弯月仿佛也渡上一层刺眼的血色。 “荆棘术！~” 卡莉遥遥指向炼狱恶魔查斯特斯刚刚显露出的巨大身影。 庞大的魔力在炼狱恶魔查斯特斯的脚下汇集，突然，几道手臂粗，长着尖锐倒刺的血红色藤蔓如窜起的蟒蛇一般，破开泥土，缠绕住炼狱恶魔查斯特斯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巨大身躯。 “冰封！” 恰在炼狱恶魔查斯特斯被荆棘捆绑，难以动弹之时，疾步冲过来的沃恩倒拖着长剑，用尽全力的挥舞出一道银光，狠狠砍中炼狱恶魔查斯特斯胸口。 锋利的‘碎魂剑’斩碎炼狱恶魔查斯特斯如花岗岩一般的胸甲，在触及到血肉的同时，一道银色的冰环以炼狱恶魔查斯特斯为中心辐射开来，迅速弥漫出刺骨的寒气。 原本燃烧着烈焰，浑身赤红的炼狱恶魔查斯特斯就犹如被当头淋下了一罐液态氮，升腾的火焰旋即熄灭，极度的冰寒让他赤红的带着粗糙螺旋纹理的皮肤冻得漆黑，浮现出一层厚厚的白霜。 “巫师……碎魂剑！” 炼狱恶魔查斯特斯抡起右臂扫开沃恩，他愤怒的仰天咆哮，原本黯淡的皮肤再次升腾起熊熊火焰，将白霜化尽，将荆棘烧成灰烬。 “天使、狼人、巫师……你们怎么会联合在一起，这不可能！”炼狱恶魔查斯特斯燃烧着火光的猩红眼睛里流露出震惊，他与教会、巫师联盟、狼人争斗千年，但是却从没有碰到过这些人联合在一起场面。 “凡事都有第一次。” 沃恩仰头饮下一瓶魔药，刺骨的寒意顿时将他笼罩，原本英俊的脸上呈现出异样的苍白。 他持剑冲向炼狱恶魔查斯特斯，浑身缠绕的寒流使他可以无惧查斯特斯熊熊燃烧的烈焰，而远处，卡莉已经在另外三名巫师的协助下施展第二轮魔法，他们在沃恩周身刮起凌厉的旋风，吹散炼狱恶魔查斯特斯熊熊燃烧的火焰，为沃恩在一片火海之中以魔法的力量开辟出一条道路。 有沃恩和在远处辅助的卡莉牵制查斯特斯，化身为‘死亡天使’的冈萨雷斯全力迎战已遭重创的‘不死怪物’特维尔。 只要冈萨雷斯能在炼狱恶魔查斯特斯击溃沃恩之前斩杀‘不死怪物’特维尔，那么局势就会彻底倒向林修远的联盟一方，到时候就算是肆虐世间千年时间的炼狱恶魔查斯特斯恐怕都难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