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徐州之战(50)
惨烈交战只是片刻张北便依旧浑身浴血,他并未受伤,身上的血迹多是敌军与同袍血液溅到铠甲上面的。 土墙之上战况变得越来越激烈,持着长枪的琅琊军与曹军激烈鏖战,抵挡着如潮涌的敌军,好在土门未破,压力并不算太大,但也仅此而已,土门虽然暂时压力不大,但却有越来越多的曹军攀上了土墙。 而在登上土墙的一刻,他们会遇到琅琊军激烈的反击,尤其是在舞动长枪的张北处,曹军几乎根本就登不上土墙,有他一人几乎就将周围守得雷打不动,水泼不进,而这样的防守可绝不是建立在防御之上而是在犀利的进攻之中,主动进攻,在他的长枪之下,就没有一名曹军能在他手中撑过一合,大开大阖,给人的感觉就好似他手中的根本不是长枪而是关羽的偃月刀,一枪下去,便连杀数人,手中长枪成了串糖葫芦的木签子。 然而这样的局面很快就在曹军的攻势下发生转变,土门在轰隆一声下被曹军冲车撞破,这里毕竟是修筑的一道土墙,根本无法与徐州的城池相比,在城池内,还能将城池甬道破坏来阻止敌军破城而入,可眼前的土门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眼见着一道道求救喊声出现,张北不得不转战到土门前。 此时此刻,张北心中再也没有了昨日大杀四方的猛将豪情,此刻更像是补锅匠,哪里的威胁最大,他就会出现在哪。 土门一破,眼见曹军从城门直冲而入,张北不得不杀到土门,率领琅琊军进行反击,人刚一到,便与与一名曹军部曲迎面遇上,曹军士卒个个都是精锐,而能出任部曲督者那都是异常悍勇之辈,别说在曹军了,就是放在徐州军中也都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军官。 一路杀奔而来,琅琊军在他面前简直就像是雄狮变成了猱狮,被他一连劈倒数人,荡开一条血路之际便遇到了张北。 方才在冲土门前他就注意到了张北的勇猛,此刻见到他出现在眼前,嗷叫一声,提着环手刀直扑了上去,一连抢攻数刀,然而他那看似致命的攻击却都被张北拦下,直到此刻他才发现敌将实力远高他一筹,怪不得方才在土墙之上那么勇猛。 正在他打算加大进攻力度的一刻,突然就见张北招式为之一变,改守为攻,手中长枪猛然刺出,舞动之间一道凤鸣出现,随即就听砰的一声,便刺入敌将心窝,然后长枪一转,便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大口子。 致死,敌将都是一副瞠目欲裂的表情,方才的一枪让其震撼无比,让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张北在土门前阻止着越来越多的敌军涌入,而在土楼之上,曹军却并没有放松进攻的力度,但少了张北,虽然对琅琊军有不小的影响,可土墙之上,借助土墙防御的琅琊军还是更占优势的一方,虽然少了那位杀敌如砍刀切菜的将领,可是琅琊军的防御依然很坚固,只不过此时却比之前要明显吃力许多。 在曹军潮水般的攻势下,所谓的堡垒坚固的土墙逐渐变得摇摇欲坠,越来越多的曹军登上了土墙,从土门杀入,这一刻的感觉就好似土墙的防御已经在曹军如同潮水一般的攻势下彻底冲垮了一样。 “无论如何,把城楼上的曹军给我打下去!”张北下城楼的时候将守卫土墙的重任交给了开阳都尉燕贾,眼前敌军越来越多,一边御敌,一边纵声大叫,“兄弟们,一定要把登上土楼的敌军给我杀退喽!” “诺!诺!”回应开始很少,但逐渐变得越来越多:“兄弟们,杀啊,将敌军杀下土墙!”土墙之上越来越多的士卒放声大喝,喝声开始很散乱,杂乱无章,但渐渐地变得越来越齐整,如一人所发,在如此惊人的声势之下,琅琊军迎上了密密麻麻杀上来的曹军。 虽然张北无法得知如今土墙之上的战况如何了,但光听声音也能猜到那里是一副什么场景,曹军在琅琊军的攻势之下死伤惨重,被一举杀退,就算偶尔有几处土墙被曹军抢占并占据,但这看似是突破口的地方很快就又被琅琊军夺回。 不得已夏侯惇部将牛慥亲自带兵向土墙杀去,赤胸坦背,在他英勇带领之下,琅琊军的防御瞬间被突破,登上城楼刀指敌军,放声狂吼:“兄弟们,抢占土堡!” 牛慥亲自提刀杀上土墙极大的鼓舞了曹军士气,空前高涨,一个个更加舍生忘死地向土墙杀来,口中还不忘高呼着同样的口号,为了抢占土墙向前方琅琊军疯狂杀去。 土墙之上,冤家见面的两军一个个横眉怒目向敌军杀去,表情狞狰,似是闻到血腥的恶魔,扑向了前方敌兵,很快两军便即短兵相接,纠缠在了一起,很快土墙处处告急,琅琊军步步退缩,可是当他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时,曹军却发现敌军变得越来越难啃。 而战斗也变得越来越激烈,琅琊军的刀枪曹军的刀剑戟戈,频频相交,甚至当兵器破损之后,很多士兵依旧挺身而上,拳头相向,一瞬间,为本就残酷的肉搏战又增添了几许血腥。 燕贾手中兵刃名叫开山斧,斧长一丈三,重四十二斤,斧刃如双开如月牙,由镔铁打造而成,锋利无比,沾着就到挨着便亡,此刻被燕贾挥舞而起,一斧下去,便听得曹军士兵一声惨嚎响起,随后头颅脱颈而起,一蓬鲜血飞溅而出,如同喷泉喷涌一般。 如此震撼的场面立时吸引了牛慥的注意,而在牛慥看向燕贾的一刻,后者也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衣甲,曹军帐下的一名校尉,土墙之上职位最高的一位。 所谓擒贼擒王,当即便杀了上去,而后者也同样向燕贾杀来,蓦一交手,握着开山斧的双臂便传来一股巨力,被逼退数步,而握着大刀的那员曹军校尉同样不好受,连退数步,龇牙咧嘴,痛苦不堪。 “喝!” 止住身形的燕贾一声低喝之后对着周围杀来的几名曹军挥动开山斧一招横扫千军,斧头如虎呼啸而出,划出了一道骇人弧线,立时便将曹军齐齐斩为了两截,鲜血飞洒,可是就是有那么多曹军不识好歹,更不给他单独与敌将斗将的机会,怒火中烧,朝着重来的曹军猛冲而去,乒乒乓乓,一阵斧影过后,立时便倒下了数十人。 终于,曹军在他的勇猛之下再也没有几人敢上来围杀他了,这使得燕贾能够再次与牛慥碰上,两人正面相遇,燕贾抢先出手,大斧向前一砍,那气势如同发疯的疯牛暴射而出,双开的月牙斧刃宛如公牛头顶的两只大犄角,对着牛慥当头冲去。 如此气势惊人的一击如何能不让牛慥小心,全力相抗,手中大刀连着挥舞格挡,然后燕贾来势太猛,一击过后,头上兜鍪应声落地,偷眼看去,只见金刚头盔已经在敌军这凌厉的一击之下被砸的稀碎,不免后怕,如果刚才被那一击正中,此刻稀碎的可就是项上人头了。 “呼!” 长吐一口大气的牛慥心中庆幸,然而燕贾可并没有就此收手,开山斧再次挥舞而出,然而这一回,敌将的攻势便无法与之前那一斧劈来相提并论了,被他轻易抵挡,虽然他吃了不少苦头,可是却也不在像方才那般狼狈。 一阵金铁交鸣声响后,交手的两人各退了一步,燕贾面色难看,气喘如牛,方才一战好似费劲了所有气力,而牛慥的脸色却更难看,气血急转,好似五脏都移了位。 可看向燕贾的眼神却越来越冷,气势越来越猛,某一刻,当气势达到顶峰,牛慥眼神变得更加凶戾起来。 牛慥与普通武人不同,初始气势凌人,随后衰再而竭,他则是越战越勇,也难怪燕贾会出现优势越来越小的错觉,并非是他变弱了,而是敌将变强了。虎口紧紧握住了开山斧,外表看起来平静,可内心之中却早如江水,对上这样的敌将,确实让他变得有些无法适从,毕竟你并不知道你的对手战到最后会到底变成怎样的凶戾怪物,如果以前与他有过交锋,心里还有底,只是现在,与其在这里猜测,还不如先试探出来,看看他的能耐到底有多大,硬着头皮迎上,怒喝一声,舞动开山斧的同时便向后者再一次杀去。 燕贾再一次使出全力,而牛慥也毫不怠慢,使出浑身解数,身形猛然而动,手中大刀直向前者劈来。 斧势迅猛,刀势如电,这边开山斧一出现,那边大刀也不甘落后的出现,两人眼中都透一抹骇色,显然都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么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两人都没有收手,好似当真要拼个你死我活,可就在下一刻,牛慥的身形却陡然一变,嘴角翘起一丝得以的弧度,反手一刀劈出,蛟龙出海,这一切来得太快,就算燕贾如何神速,也很难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察觉到这闪电一般的变化,当敌军大刀挥来时再想多已经为时已晚,就在他脸色逐渐变得惨淡之际,大刀正中他的胸膛。 一刀破了护胸镜,再次深入,划破肌肤,直到这时,燕贾才算做出了反应,身体却快速倒退,一连退了数十步方才停下脚步,一手持斧,一手捂着胸前被破开的绽肉,伤势并不算重,全赖他方才反应迅速,然而牛慥可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再次杀奔而来。 燕贾身边的士兵发现部曲受伤,一拥而上,更有人已开始为其简易包扎,甚至还有军医要求他退出战斗,但他却直接拒绝了,现在他是土墙之上的主心骨,如果他因伤而退,那留下的这些琅琊军又该如何面对这些来势汹汹的曹军呢? 紧咬牙关,忍痛让军医将伤口简易包扎过后燕贾便再一次冲向了曹军,冲向了那一脸笑容看着他的牛慥. 今日说什么也要把你们赶下去!燕贾心道一声之后身形一闪,向牛慥杀了过去! 后者轻蔑一声,长刀一摆,站在原地,等待他杀奔过来,直到他近身之后依然没有动作,犹若未见,直到开山斧高高举起,猛然落下,以泰山压顶之势狠狠向自己砸来的一刻,一直未动的牛慥才猛然出手,大刀挥出,直扑开山斧。 金铁交鸣的一声巨响过后,就见燕贾手中砸落的开山斧突然向上抛飞,化解了他的攻势之后,大刀反手再攻,横切而来。 燕贾身形急退,牛慥一直没有动的身形则骤然前冲,虽然大刀落空未能一击毙命,但还是甩出了一记腿鞭将他远远踢飞,踢到在地。 燕贾艰难爬起,口喷鲜血,敌将当真恐怖,然而他依旧无所畏惧的扑了上去,望着倒在土墙之上依然挣扎爬起,拖着身受重伤亦顽强站起来的燕贾,微微点了点头,这番表现让人尊敬。 顽强不屈的对手。 想着便冲向了杀来的燕贾。 土门处,夏侯惇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亲自率领曹军冲入土门,以压倒性的优势冲破了土墙,敌军攻势越来越勇猛,四周早已伏尸遍地,面对曹军的大举进攻,张北与琅琊军早已疲惫不堪。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太史慈才会赶来,但他却知晓如果继续战斗下去的话,他们将全军覆没。 看着越来越多的琅琊军将士倒下,看着冲在第一线的夏侯惇一往无前,此刻在张北脑海之中就只有一个声音。 退往沂水坞堡! 可是他又犹豫了,也许在熬一日太史慈将军就会出现呢,也许再熬一日便将曹军拖在了边境呢? 很多事情都说不准的,也许熬一熬就熬出了一场大胜,也许心念一个不坚,便铸成一场惨败,当此时刻,张北选择了坚持。 坚持,在坚持片刻,最少土门土堡彻底失守之后再撤退不迟,也许在此之前太史将军就赶到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