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章 青州之战(18)
这一声声音虽低,可因为心灰意冷,自觉不自觉的带着怒气,好之一字一出口,那中气立时震得议事厅内“嗡鸣”之声不绝,好似有人在厅内敲响了战鼓,如闻了春雷一般,一时之间,厅内三人一个个面如土色,就连素来以养气功夫甚深的袁绍都皱起了眉头,伏案而起,正要训斥他居然在他将军府内放肆,不想只听其寒声,道:“袁将军一定已经知道文丑在青州被擒,可你一定不知晓早在数日之前你的长子同样被擒!” “胡言乱语!”听了这话的袁绍大吃一惊,身子微微一颤,但随即却捧腹大笑:“显思若当真在数日前被擒,那这几日又是何人传来平安信息?你一个小小的虎贲中郎将,居然赶在吾面前胡言乱语……”。 袁绍动了肝火,他已料定其大放厥词就是为了以此为胁诓他出兵,可笑他这等武夫全然没有脑子,也不想想纸又如何能包住火,就算他上当答应,到时出兵时拖上一拖,一切也就解决了。 王越不等他说完,扬声接话,道:“到底是某满嘴胡言还是事实,你心中自然清楚,可你非但不细想某所言之事,却以官职爵位嘲笑与某,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自入堂之后,就见你玉案之上菜肴未动,美酒挂杯,双手轻颤,神光无主,此正是你心中忧虑的表现,我看你所忧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方才所说的袁公子,可你却说我是在‘胡言乱语’,岂不笑煞旁人,若真如此,某这就离去,事实真相,日后自然清楚,只是那时袁公子的生死安危就不是某所能决定的了。” “可笑!”郭图一跃而起,他这等小小的虎贲中郎将居然赶在主公面前如此放肆,如果现在汉天子掌握天下权柄,也许还会让他几分,可汉室微弱,诸侯并起,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官员,竞敢对主公袁绍如此不逊,怒叱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盘算,想替刘澜来说和,没用,我冀州与他不死不休,根本就不用你来报什么信!” “我来替刘澜说和?”王越双拳紧握,双手微微颤抖,显然是气愤至极,若非身在将军府,只怕已让郭图张长记性了,按捺着心中火气,只是嘲讽也似的憋了他一眼,道:“某今日所见,来是袁将军,似尔这等愚昧肤浅之辈不配与我言语!” 说着重重一甩衣袖,转过身朝向袁绍,毫不客气戟指着他面门:“袁本初,老夫一直以来念你是晚辈不与你计较,可你却百般羞辱与我,若非看在你乃袁隗之侄,某今日定叫你好看!”这番话即等同于撕破了面皮,就算袁绍再好面子,也不会再容他,可这一刻当真在见到剑圣气概之后,反而让他想起了一些尘封多年的往事,那时还是他处入雒阳,当时在雒阳最劲爆的一条消息莫过于王越单身入贺兰,斩鲜卑胡酋首级回汉地之事,以其人的能耐,能在守卫重重的鲜卑营地出入无人之境,那再他邺城将军府中又如何? 袁绍犹豫了,不敢赌,就算对付他,也要等安全之后,此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也。就在袁绍心思百转之际,只听王越气呼呼的又说道:“在灵帝朝,便是三君、八俊、八顾、八及与那八厨见了某,都要给某几分薄面,也不敢小觑某丝毫,更何况是他这等龌蹉东西,在吾面前露出这副肮脏嘴脸!” 郭图被王越当众羞辱,以他的身世,在场之中几人除了袁绍无人能比,可偏生王越是拿上述几位来说事,反叫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如同吃了死苍蝇,尴尬难堪之极,可偏生上述大多故去,没法证实,哑巴吃黄连下只能闭嘴,不然在争锋相对下去,反倒显得他心胸狭隘,不似上述几位那般有容人之量,这事被别人知道了不算什么,可让主公袁绍这么认为了,那对他的前程可就影响太大了。 王越见屋内人都沉默了索性来到右侧矮几前,正是方才沮授那一席,见饭菜酒肉都未动分毫,便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羊肉,蘸了点酱往嘴里一塞,大嚼起来,旁若无人地大赞一声,道:“肉是好肉,却不知这酒又如何。”说着又兀自舀起了酒,斟满一杯,一干而净,抹了把嘴,赞道:“好酒,好酒,比之宫酿也不差分毫!” 袁绍再堂上直愣愣看了片刻,与郭图对视一眼,索性坐了下来,端起酒樽,也倒满了官酿,举起酒樽,道:“冀州官酿,怎能与皇城宫酿相比。”说着便向王越邀相敬酒。 王越举起酒樽,再次一饮而尽后笑道:“冀州宫酿?那袁将军可就太小家子气了,以将军府之气势恢宏,袁将军要喝也该喝宫酿,才能陪上这将军府!” 王越意有所指,自然说他这将军府分明就是皇宫,辛毗适时出声,道:“将军府乃先州牧韩馥所建,后主公入冀州,主公便下令毁此宫城,只是臣下们却觉得耗费偌大人力物力的宫城这般毁掉太也可惜,可若继续留着却难免被人诟病,所以便提议主公在此违逆宫城的基础之上改建成了将军府,一来废此违逆宫城,而来也无需再费人力物力新建将军府邸,。” 如今天下各郡,似袁绍这等者大有人在,就他所见,他这般还算克制的了,王越满不在乎,道:“原来如此。” “是啊。”袁绍又端起了酒樽,道:“当年在凤来楼曾有幸与王虎贲同饮,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来,某再敬你一樽。” 王越自然是来者不拒,舀酒之后端起樽,与袁绍再饮一樽。 瞬间功夫,两人便干了三大樽,直到此刻,袁绍才终于将话题转向了正题之上,开口问道:“王虎贲,不是某信不过你,犬子不似那纨袴膏粱子弟,带兵小有章法,若让他与刘澜战,虽然毫无胜算,可要撤回冀州却也简单,又怎么可能失手被擒,就我所知,当时的情况吾儿在临淄,可关羽所部尚在剧县,怎么可能三日之内就赶到临淄,将他擒了?” “关羽虽然在剧县,可到了此刻袁公难道当真看不出关羽为何一直停留在剧县?”王越放下了筷子,从怀中取出从青州刘澜手中送过来让他转给袁绍的书信,交到袁绍手中之后,又接着大吃特吃,嘴里还呜呜呃呃语焉不详的说道:“这几日啊,你那儿子给你写的平安书信都是在刘营写就,你看过这封书信,一切就都明白了。” 看着矮几前的书信袁绍神色急速变化,好半晌,就这油灯拆开书信,信中字迹他一眼就瞧出了确实是出自显思之手,一目十行快速看起了内容,脸色越来越严竣,直到看完之后,示意郭图拿去也瞧瞧,后者得令,上前接过书信,回座之后与凑过来的辛毗一同查看,这几日他们都是见到过袁谭笔记的,一眼就确定了是他亲笔所书。可信中内容只是说他如何被徐州军擒拿,却丝毫没有提及他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被擒,但有一点却可以相信,那就是方才王越的那番话,从中可以看出,其之所以一直在剧县不动,其中早已在暗中派出奇兵抄到了长公子大军之后,待其一出临淄,便发动了袭击,将长公子擒获。 郭图放下书信,目光闪烁,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正事要紧,转向王越,陪着笑脸,道:“王虎贲此来报信,必然是知晓刘澜的意图了,不知他欲要如何才会放过我家公子与文丑将军。” 王越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嘿嘿,虽然我与那刘澜以前交情是不错,不过啊这一回我之所以帮他却并非是受其所托,而是利益交换,所以我只是负责把信儿带到,具体的一些事情,我可就不知晓了。” “王虎贲客气了,但务必请王虎贲与刘澜联系,将他的要求告之与我,只要能换回我儿,不管是何条件,我都答应。虽然王虎贲不知晓刘德安有什么盘算,但其能让王虎贲来报信,就说明这件事上是有商谈余地的,不然他大可杀了我儿袁谭与子牛就是,对吧?”袁绍直切主题,可谓是点睛之句,只是他却猜不透刘澜到底是何打算,但却可以肯定,刘澜又挖了一个大坑等着他跳,目中凶光四射,他认为,这件事如果不是与公孙瓒有关系,那一定与青州有关联,不然的话,他的要求能够轻易就答应他,也就无须让王越来转告,直接谈判就是了,所以他现在急需从王越口中套出刘澜的目的,只有这样他才能掌握主动,换回长子,不然的话他可就又要被动,被牵着鼻子走了。 “刘澜的算盘嘛,无非就是用袁谭公子与文丑将军来换取最大的利益。”王越抬头看着袁绍道,“或者说换取幽州最大的利益也未尝不可能!”语不惊人死不休,周围顿时是死一般死寂。如果只是换得其它利益,袁绍可以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换得公孙瓒这头猛虎喘息的良机,他犹豫了,他很害怕一旦错过这一千载难逢的良机,将再无机会,甚至还会被虎反噬,如果这样的事当真发生,那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将付之流水,可是他又不能不答应如此条件,毕竟一个是他的孩子,一个是他的爱将,不提虎毒不食子,光是文丑这样的大将,他就不能置之不顾:“那就有劳王虎贲与刘澜联系,我愿与他协商,如何换回二人一事。” “这事啊,说也简单,可也……” 一听这话,三人当即相视一眼,他们当人明白他这样的表态是什么原因,他为刘澜办好了私事,可别忘了,他之前还说过是为了公事而来,虽然公事已被袁绍拒绝,但别忘了,他还说过他之所以帮刘澜是出于利益,而这利益除了与刘澜身上获得,还有可能是刘澜加诸在袁绍头上的,若其痛快答应,那一定是前者,可现在这一迟疑,那不用问,是出在他袁绍头上了。 其实王越之所以如此并非就像袁绍所想那般,他也是临时起意,笑看着袁绍,后者遂笑道:“不知王虎贲为何迟疑,但说无妨,在下必尽全力去办。” “本初将军果然是聪明人,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样,既然本初无法出兵,那不如换个人出兵关中,比如曹操?” “曹操?”袁绍脸色一变,冷冷说道。 “对,既然本初将军无法出兵,那就命令曹操出兵,这天下间谁人不知道您二人的关系,更知晓若没有将军您他曹操早是一堆白骨,哪能有今天的地位,只要您肯出面,他必然不会拒绝!” “这件事有些难,毕竟如今曹孟德与吕匹夫交战正酣,只怕难以出兵啊!” “只要有本初一封书信就行。”王越说着站起身,道:“只要将军书信一到,我就立即通知刘澜,至于你们谈得如何,成与不成那就看你二人的诚意了。”王越说着一拱手,道:“好了,时间也晚了,我就先告辞了。” “原来如此,看来连王虎贲也更看好曹孟德最后取胜啊。” “哪里哪里!”王越客套着,他曾经先到访吕布处,可吕布与曹操交战根本就没有能力出兵,就算能出兵那也是在取得兖州之后,所以他又去了袁术、刘澜袁绍处,结果全都碰壁,可就在刚才,他突然想到了曹操,如果能拿到书信,最后不管他与吕布谁胜谁败,他都能说服对方出兵关中。 “好,好,既然袁将军明白末将的意思,那肯定会替某写这封‘引荐函’了。”毕竟王越已经说得很直接了,他并不是现在就让曹操出兵,而且袁绍也明白,他这封信最多就是引荐,至于出不出兵,那就是他曹操自己的决定了,与他何干。 “现在且慢,我这就写这封引荐信。” 王越一听,又稳稳坐下,他虽然与曹操也有过几面之缘,但毕竟不像来袁绍这里是心有所持,但贸然去曹操那边,如果有这么一封书信,将大大提高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