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你是谁的人
周遭之人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梅大人可是当朝内阁大臣,听说跟梅夫人恩爱有加,不太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吧?” “谁知道呢。”一个穿着水绿色绸衫的年轻男子语气淡淡,事不关己的语气,“人心复杂,善于伪装,表面上是个正人君子,不代表就真的是个正人君子。” 话音刚落,梅玄岭转头,眼神森冷地盯着他:“善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善祺挑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又没指名道姓说你父亲就是这样的人,你激动什么?” “善祺。”楚瑜眉头微拧,不太赞同地开口,“不要添乱。” 添乱? 善祺撇撇嘴,这个时候不添乱留待何时? 别忘了,梅大人除了是皇上信任的内阁重臣之外,还是御山书院里德高望重的山长,深得皇上倚重信任,若此事为真,他一世英名尽毁不说,梅家定将落入狼狈境地。 梅大人跟发妻恩爱,即便是府中庶子梅玄瑾,也是因为梅夫人当年嫁进梅府时三年未有所出,才让自己身边贴身的丫头送给丈夫做通房,后来有了梅玄瑾之后,那丫鬟提了妾室,之后梅夫人也很快有了身孕。 外人都说梅夫人心善,所以才这么快得了麟儿。 梅大人夫妻二十年如一日相敬如宾,一直是外人津津乐道的勋贵之家,门风教养都无可挑剔,加上梅大人又是肖淑妃的亲表兄,沾了点皇亲国戚的关系,门庭自然更显贵。 然而身为教书育人的书院山长,万千读书学子敬仰的师尊长辈,若其行不端,其身不正,又如何还有资格做书院山长? 一旦他的职务不保,对于宣王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若能让廷王的人接任这个位置…… 梅玄岭不想相信,不愿相信,也坚决不信,视线落到甘尘脸上,语气阴冷而无情:“若是敢血口喷人,你就给我等着!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你一个小小的妓子担当不起!” 说罢,愤怒地转身拂袖而去。 “玄岭!”肖云夏下意识地就要追上去,甘尘不疾不徐地挡在他面前,“肖公子别急着走。” 肖云夏眼神幽冷:“甘公子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甘尘走近了些,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梅大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没资格再做万千学子的师长,理该换个更合适的人,你说是吗?” 肖云夏脸色一变。 “今天是甘某生辰,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央求公主殿下为我办了这次生辰宴。”甘尘浅笑,清澈眼底流转的风华惑人,看在肖云夏眼中却如毒蛇的信子,让人肌骨生寒,“你究竟是谁的人?” 甘尘挑唇:“你猜。” 菊园里死一般的静寂维持了良久。 肖云夏目光冷冷地盯着甘尘,像是要把他身上的衣服连着皮肉一层层剥开,看看他究竟是何方妖孽。 甘尘却闲适地转头,优雅地举杯朝众人示意:“各位不必因此而影响了心情,本公子敬诸位一杯,多谢各位今天给甘某带来的贺礼。” 众人表情各异,尴尬而又有些心悸地端起酒盏,面面相觑。 甘尘道:“大家赏花、喝茶、吃点心,都请随意,公主殿下暂时在忙,等她有空了就会过来,各位不用拘束。”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接到公主府请柬的时候,心里还安慰着自己是冲着护国公主的面子来的,可不是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男宠,可此时却像是被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肖云夏沉默地盯着甘尘,脸色凝重,越想越觉得不安。 甘尘今天明显是有备而来,连这场生辰宴都是个阴谋——如果他方才说的那件事若是真的,他几乎已能预料到梅家接下来将会迎来怎样一番滔天巨浪。 而想到梅玄岭冲动的性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转身打算离开,可园外到处都是护院,他可以在园子内自由走动,一旦外园门外走去,就有护卫上前询问:“公子有何吩咐?” “我有事暂时离开一下。” 护卫低眉,恭谨却又不失强硬的态度:“甘公子有吩咐,让属下等务必照顾好所有贵客的安然。公主殿下脾气不好,甘公子怕惊扰了公主,所以让贵客们只在园子里活动。” 肖云夏脸色微变:“那你带我去见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在休息,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 肖云夏攥紧了手,心头越发不安。 站在远处的楚瑕把事情从头到尾看在了眼里,此时转头远远看了她的兄长一眼,眉心微蹙,随即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唐静姝和燕清漪:“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唐静姝语气淡淡,“故意的呗。梅家接下来有大麻烦了。” 楚瑕微默:“你们觉得这位甘公子是谁的人?” 一个青楼小倌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得罪朝廷命官,他也没这个胆子——就算他是护国公主的侧夫,也不该冲动到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除非是受人指使。 “储君之争正到了关键时刻,可三皇子遇到了麻烦,已跟储位无缘。”唐静姝若有所思,“梅家是宣王的势力,若是梅大人遇到了麻烦,那得到好处的人是谁?” 楚瑕和燕清漪对视一眼,各自沉默,心下却已是了然。 眼下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只有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 有理由对付宣王的人,大概的几率应该是廷王,所以这位甘公子是廷王安插在公主府的人? “静殊,该轮到你父亲出马了。”楚瑕倚着长廊淡笑,“御史监察百官,可不能等到事情闹大了才出来弹劾,皇上会认为他办事不利。” 唐静姝点头:“我知道。等回去我就跟父亲明说此事。” 楚瑕嗯了一声,转头望了望:“我们去那边逛逛吧。依我看,公主殿下今天应该是不会出现了。” 生辰宴只是一个幌子,而且是这位甘公子自己设下的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