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奇怪的留言
“那个人？”柳寒烟一愣，“哪个人啊？” “就，就是王小丽啊！” 听到这个名字，柳寒烟不说话了，她松开了手，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了下来。 赵天明刚才的那句话一说出口，他立马就后悔了。可不是嘛，对着现任女友谈论前任女友，也难怪柳寒烟会把一脸的霜色对着自己了。 不过，柳寒烟毕竟还是个有涵养的知识女性，她马上就恢复了常态，问道：“你梦见她什么了？” 赵天明迟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柳寒烟忽然笑了笑，笑得很奇怪。 “说吧，我说不定可以帮你分析一下你这个梦。” “心理分析？”赵天明一愣。 “是梦的解析。” 他的现任女友柳寒烟，人家可是江南大学哲学系的副教授，专门研究心理学。 “那好吧。”赵天明犹豫了一下，但看到女友那鼓励的眼神，就将刚才自己所做的那个噩梦，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在赵天明叙述梦境的时候，柳寒烟并没有说话，就像平时一样的镇静，仿佛，她听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求询者的叙述，而自己只是一个心理咨询师。 赵天明一口气就把自己的梦境讲完了，满怀期望地看着柳寒烟。他以为女友会给自己详细分析一下这梦境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没想到，柳寒烟却一言不发。 “怎么了？”这一下，轮到赵天明惊讶了。 “你最近是不是恐怖小说写多了？”柳寒烟终于开口了，目光有点犀利。 看到女友的眼神，赵天明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犯了错的小孩，点了点头。 “是啊，我最近是在赶着写一本灵异惊悚小说。”他点了点头。 赵天明是个写惊悚小说的作家，最近天天都在熬夜。 “嗯，那就是你写多了，自己都入戏了。”柳寒烟淡淡地说道，“好了，以后别再熬夜了，还是早点睡了吧。” 说着，她又钻进被窝，侧过身去，不再说话了。 看着女友的背，赵天明也沉默了。 女友的话竟然这么少，很显然，她生气了。是啊，自己怎么啥也不梦到，偏偏就梦到已经死了三年的前女友王小丽了呢？这说明什么？这还不是说明：自己到了现在，心里却还惦记着前女友吗？也难怪现任女友柳寒烟会如此生气了。 不过，现任女友柳寒烟与前任女友王小丽不同，王小丽是个直筒子，要是吃起醋来，就会直接爆发出来，和男友大吵一架。可柳寒烟却是闷在心里，一个人消化掉，她要是不想开口说话，谁也撬不开她的嘴巴。 赵天明有点后悔了，但话已出口，收回来也没用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最近写作太投入了，经常熬夜，所以就连做梦，都会梦到小说里的场景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点，赵天明当然是知道的。 他在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也想去睡了。可是，一想到刚才的那个噩梦，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最后，他还是悄悄地掀开被子，下了床。既然无法入睡，那干脆，就别浪费时间，索性就再多码几个字吧。 于是，赵天明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卧室，走到书房里，打开了电脑。 在开始写作之前，赵天明还是习惯性地泡了一杯浓咖啡，喝了起来。 苦涩的咖啡下了肚，他也感觉身子暖了起来，也慢慢地把刚才做了噩梦后的那股子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寒意，给冲淡了许多。 他打开了电脑里的书稿，却发现，自己正在创作的这本网络小说《杀中杀》里，刚好写到了一个破旧的老居民楼。在这个居民楼里，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睡袍，披头散发、光着脚走路的女人。这个女人总是在夜晚出现，就在在这昏暗的楼道里。在她的身边，还会时不时跟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猫。那只黑猫的眼睛，在夜晚会发出那种可怕的琥珀色的光芒。楼道里，也经常会吹过一阵阴风，风里，还会夹杂着那些纸钱的灰烬，飘得整个楼道都是。 看到书稿的这一段，赵天明顿时愣住了。 作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即便面对自己曾经写过的书稿，都会觉得很陌生，仿佛是别人替自己写的。多年之后，你要想让一个作家回忆起他当初写了哪个细节，他可能真的都会记不起来了。某些喜欢吹嘘的作者，会说当时的自己是“神来之笔”，仿佛有神仙相助，指引自己创作一样。 可是，这一刻，赵天明却感觉不到一点的欣喜与自豪，反而感觉很害怕。 这段文字，为什么就和自己梦里梦到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呢？难道，真是因为自己日有所写，才夜有所梦？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那个梦，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呢？就好像，那个楼，是我曾经去过的某个地方，怎么会这么熟悉啊？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怪自己是想太多了。那，不就是小说里的场景吗？在现实世界里，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地方呢？算了吧，我还是继续写作吧。 赵天明摸了一下笔记本电脑上的按键，却感觉一股凉意，就顺着指尖传递了上来。 突然，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一个大碾石！ 三年前，那可怕的一幕又在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他的前任女友王小丽，一位影楼的化妆师，就在三年前的一个雨夜，也就是那一年的9月13日的晚上9点03分，被某建筑工地里开出的一辆碾压机碾压而死。那个碾压机，仿佛就像一个正在移动的大碾石一样，残忍无情地将这个仅有29岁的美女，碾压成了令人惨不忍睹的肉酱。王小丽的头部、脸部和上半身都被碾压扁了，如同那薄薄的纸片，只有那手和脚还露在碾压机的外面。鲜血，流满了事发现场的整个地面。死者身上的那件白色连衣裙上，也沾满了血水和泥水。远处，那一双红色高跟鞋，孤零零地落在公路上，仿佛在诉说着它们的主人那悲惨的命运！ 啊！一想到这，赵天明只感觉头痛无比，仿佛有无数的钢针在扎着自己。 他捏紧了拳头，脸部肌肉却在抽搐着，最终，他痛苦地发出了一声号叫。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会记起这可怕的往事？梦中的那个碾石，还有墙上那一张张的人皮，难道，还是与王小丽有关的象征吗？ 赵天明无法继续写作了，他站起身来，就在书房里焦虑地走来走去。 最终，他还是停了下来，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包烟！ 他已经戒烟了，可是，今晚，他还是忍不住要抽上一支。 赵天明抽出一支烟，然后，点上烟，就抽了起来。 烟圈，一点点地冒了起来，仿佛是在污浊的池塘里挣扎的鱼儿在冒出的水泡。 抽着烟，赵天明的情绪稍微安定了下来。他告诉自己：那一切都过去了，是该彻底忘掉过去的时候了，不管是王小丽，还是方如雪，就让这些女人都过去吧！ 如雪？我为什么又想起了如雪呢？ 赵天明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方如雪，他的表姐的那张脸。她仿佛是在对自己笑，又仿佛在哭。 赵天明马上将表姐的这张脸，从脑海里抹去了。 还想什么呢？她是自己的表姐啊，况且，好多年前都已经嫁人了，小孩也有了吧？赵天明啊，你还想着她做什么？ 赵天明狠狠地抽了几口烟，又将咖啡杯里那残余的咖啡，也一口气喝完了。***刺激着他，他又坐了下来，面对着那台电脑。 然而，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已经写了一半，下面是白白一片的书稿，他却怎么也写不下去了。 作者就是个奇怪的动物，灵感来了，可以一口气写上几个小时，连吃饭睡觉都忘了。可是，一旦情绪稍微受到一点的影响，就是一个字都敲不出来。 赵天明承认自己是个容易敏感的性情中人，所以他才会那么喜欢找一个比自己年长的“姐姐”做女友。无论是方如雪、王小丽还是现在的柳寒烟，这几个女人，一个个都比自己年长。 不过，可能也是因为自己这敏感而脆弱的性格，以及对生命与死亡的那种发自心底的敬畏，赵天明才会在几年前辞去在一家事业单位里稳定的工作，毅然开始了职业作家的生涯吧？或许，每一个写作这些惊悚小说的作者，内心深处都是充满了对死亡恐惧吧？所以，他们才会借由创作惊悚小说，来缓解自己内心的恐惧与焦虑。 赵天明实在写不下去了，就关掉了写作软件，打开了自己所在的那家小说网的网址。 在这家小说网站上，正在连载着他所创作的这本小说——《杀中杀》。 在书评区，一如既往的热闹，这是对作者最大的褒奖。 可突然，赵天明看到：就在书评区，却有一段很刺眼的读者留言。 “作者大大，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嘿嘿，早晚有一天，作者大大你一定会遇到与噩梦里同样的事情，你就等着瞧吧！” 本来已经放松下来的赵天明，一看到这段留言，整个人顿时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不过，不是热情的鸡血，而是紧张的鸡血。 噩梦？这家伙，他怎么会知道我做了噩梦呢？ 赵天明一看，那个留言的读者，他的网名竟然叫——“复仇天使”？ 复仇天使？这家伙，他怎么会取这么一个可怕的网名呢？ 赵天明有点疑惑，甚至还有点害怕。于是，他点开那个“复仇天使”的信息页面，可是，那上面却一无所有。除了，这个账号是一个多月前才登记的，而且对方只收藏了他的作品，就什么信息都没有了。 毫无疑问，这就是赵天明的一个粉丝，不过，这家伙并没有什么打赏，他只是静静地看书而已。 赵天明的肩膀垂了下来，刚才被浓咖啡和那句留言刺激得升起来的肾上腺素，也好像自由落体一样，从高空掉落了下来。 奇怪，这个叫“复仇天使”的家伙，他到底想对自己说什么呢？ 他的这句留言，究竟又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