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去处
李勍在琢磨原亮的去处，最希望去的地方就是北面或者西北战场，第三选择是富平府。 富平府很大很有钱。 一个很有钱的地方一定有很多事情，富平府靠江，大江能出海，还连着一片大湖，鱼米水乡、富饶之地，算得上是人杰地灵。右相果一夫就是富平人。 多年以来，富平有两个问题比较严重。一个是官商勾结，一个是盗贼横行。 把原亮弄去富平，就冲他的性格……有句话是水至清则无鱼？不可能的，要真是惹到原亮头上，他能让富平变成最清澈最清澈的清水，水中还有很多很多鱼。 只要解决了盗贼和官商勾结的两大问题，朝廷赋税会上涨三成、甚至四成还多。 有了这么多钱，北面战事也能支持下去了。 可是，就像于扬名说的那样，原亮未必肯去。 刚俘虏了十九万人，总要安置了才是。 李勍和于扬名在琢磨安置俘虏的事情，原亮也在琢磨，不想杀、又不能放，得养着啊。 从天王城回牛头县这一路，原亮整整想了一路。 找来二张二左、宗真、卓一商议，各种建议都有，说找个荒地兴建家园……浮云山周围哪有荒地？ 扔进浮云山挖矿……什么矿需要十九万矿工？ 原亮在浮云山中的铁矿全是山民在挖，是他们挣钱养家之道，怎么可能让给一群俘虏。 种粮更不可能。 这是十九万壮劳力啊，重点是壮，放回星南就又会变成战兵。 弄去北面做替死鬼、敢死队，替朝廷打仗？ 拉倒吧，从这里去北面？都不是千里迢迢了，万里能打住都是好的。 原亮想了一路，待回到北大营，第一件事就是看俘虏。 太多了，一大片一大片人，单是将领就有数百名之多，这还是战死了很多很多剩下的。 原亮在俘虏营找片空地坐下，让人找来李年和余不平等十几名降将。 李年是进攻牛头县这面的主将，余不平是在四皇子应龙离开以后代主将。 这些将领确实不凡，来到原亮面前不卑不亢，只拱手见礼：“见过将军。”别的话不说。 原亮叹气：“找你们来，是商议一件事情。” 这些人还是不说话。 “坐，坐下说。”原亮带头坐下：“先跟你们说个不好的消息，天王城被你们的人攻破了，然后屠城了，我一生气就又屠了一遍。” 一群将领很不敢相信，什么是又屠了一遍？他说的跟我们想的是一个意思么？ “天王城那面……没有俘虏，全杀了。”原亮阴沉着脸：“我容易冲动……不是让你们谅解，是不想瞒你们，我一冲动就过了金水关，破了金水关，又……天黑么，我就摸黑杀了两座县城一座府城的官员和官兵，大概有一千多人？” 说到这里叹口气：“当时糊涂了。”跟着苦笑一下：“找你们不是为了说这个事情，刚才说了，我不想隐瞒，不想欺骗你们。” 停顿片刻，又说：“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好像是有十八万十九万俘虏吧，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安置你们？” “我想了一路，想不出来办法；我怕朝廷会打散你们，派去各个地方做苦工，就是不死不休的那种。”原亮又苦笑一下：“你们是敌人，战斗的时候是我的敌人，仗打完了，你们也就是个普通人，不是看不起你们，你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有权力、有能力决定这场战争是否应该存在，你们和我一样，都是蝼蚁，都是听别人命令。” “所以呢，我没有把你们交出去；虽然也不会放你们回去，但是，我会尽量让大家能够活下来。”说到这里，原亮问话：“听明白了么？” 余不平点头：“明白了。” “明白就好。”原亮接着说：“我是个县官，管浮云山那一块，大山连绵无穷无尽，没有耕地，你们帮我想想，怎么安置你们自己。” 一众降将很是意外，降将投降，总要跟上官说话的，说一说聊一聊，把投降聊成归降。 却是怎么也想不到，原亮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将军想让我们生活在李朝？” “嗯，反正不能放你们回去。” “一时间，我们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可以回去想么？” “行，想出来就告诉我，过几天回浮云山。” 如此也算是一番交谈。 在这个时候，铁牛来找他：“公子，我知道一个地方。” “嗯？” “浮云山西北。” “西北？”原亮回想一下：“西北是沙漠。” “对啊，沙漠那么大，沙漠中间还有一座很高很好看的雪山，让他们去沙漠种田种树，你说好不好？” “从浮云山去西北沙漠？”原亮想了好一会儿：“沙漠里面没有人？” “有，但是不多。”铁牛说：“沙漠里有沙盗，还有很强大的怪兽，山主带我去过，还杀了一条铁甲兽。” 种地没问题，种树也没问题，问题是十九万人的吃穿用，要怎么运送过去？ 铁牛又说：“我还知道一个地方，生活着好多好多女子。” 原亮愣住：“你想女人了？” “不是！”铁牛大声说话：“是逃民！” “哦，那是以后的事儿。”原亮脑海里忽然生出一个主意，不就是沙漠么，不就是距离遥远么，老子去种树种地种花种草，种出一个世外桃源！ 这样一想，眼前豁然开朗，大步出门：“余将军、李将军……” 十几位降将正在外面琢磨要去哪里生活呢，议论最多的就是海岛。大海之中有无穷无尽的岛屿，占上十几个，搞不好也能弄成一个国家…… 一群人刚聊几句，就听到原亮呼唤，赶忙回来：“将军。” 原亮蹲在地上画图：“这里是浮云山，这边是你们星南国，这里是牛头县，也就是咱现在待的地方，咱要从牛头县去浮云山，休息一段时间，然后进山，你们看，这么大一片地方都是浮云山，咱们从这里出去，走这么远……是有点远，但是为了未来，咱们就辛苦点儿。” 说到这里问铁牛：“沙漠有多大？” “老大了，我和山主走了二十多天都没出去，后来又回来了。” 原亮点头，继续在地上画：“这片地方是沙漠，我会和你们一起过去，没有办法，你们只能背井离乡远离家园，但是我也过去啊……这片沙漠，我和你们一起种草、种树、种粮，把这里变成最美丽的地方，你们说好不好？” 一堆将领有点傻眼，对于他们来说，沙漠是只听过、从来没有见过、也不是很了解的地方。沙漠里肯定都是沙子，仅此而已。 余不平犹豫一下：“十九万人，走这么远的路，粮食是个问题。” “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们饿死的。” “还一个，最大的问题是水，没有水，什么都会死。” “这里有雪山，有雪山就有水。” 余不平思考片刻，起身拱手：“将军，我想先带一些人手去探一下。” “不用，我会去的。”原亮沉默好一会儿：“我杀了那么多人，就当是积德行善，也得努力让你们都活下去。” 余不平就不说话了。 其余将领互相看看，有个大胡子说话：“将军当真不会杀我们中任何一人？” “只要你们不捣乱不造反，我杀你们干嘛？”原亮指着地上画出的图说：“就这里，就这片沙漠，是咱们的了。” 李年插话：“将军，还一件事。” “嗯。” “十九万男丁去沙漠种田，但是我们能活多久，又是为了什么而种田？” “这个不是问题。”原亮很认真的展望未来：“第一步，咱们先活下来，我打算用三年到五年时间来做这件事；第二步，咱们有钱有粮了，也有家园了，就可以找婆娘了，你们说是不是？” 还有将领想要问话，余不平抢先开口：“多谢将军高义。” “不高，只是个想法，为了活下去，咱们大家商议着来。”原亮很高兴：“等到了那个时候……大家会变成自由人，不再是俘虏。” “将军。”李年又多说一句：“沙漠环境恶劣，许有盗贼，不知道我们能否携带兵刃？” “没问题，什么都可以。”原亮说：“我不杀你们，又不给朝廷，反是费大力气要帮你们活下去，不图你们感谢，只要老老实实安安分分不给我惹麻烦，别的都不是问题。” 这样一番话说出，便是定下来十九万人的去处。 尽管环境肯定比不过南方家中，可现在是俘虏啊，人家不杀你、不让你做奴隶做苦工，已经是很好的结局，还想要求什么？ 原亮在北大营待了七天，这七天时间在整编俘虏营。 共计十八个军，每个军一万人。以十人队、百人队、千人队计数，一级管一级。 多出的近万人是管理这些百人队千人队的军官。 一不小心就又有了十八个军，且全是精悍战兵。 第八天的时候出发，回浮云山 原亮真的是一封奏折都没写，只告诉臧近，让臧近在写折子的时候替自己说一声，告诉皇上，他这个特使完成任务，回去安南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