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我不是你爹
大中午的，柳树沟的喇叭就响了起来。 欢天喜地的音乐声中，恢复如初的赵东林，站上了自己期待已久的讲台上。 没有了杨大川，整个柳树沟，只有赵东林能成为村长。 “老赵家真是牛了啊！你看，连钱老都亲自过来给他颁奖了！” “是啊，你看那个张老，那么辛苦都要来咱们柳树沟一趟，咱们柳树沟啥时候有这个红火劲儿啊。” “杨家终于滚蛋了！我早就觉得他们不行，你看，东林叔一上台，这鬼见愁的工程就要竣工了！听说过几个月，咱们村里人去县城，专门都有一趟公交车了！” “好事儿啊，好事儿！” 下面的村民们一个个儿卯起劲儿来使劲儿鼓掌，仿佛当了村长的不是赵东林，而是他们自己一样。 “大家伙儿，都知道俺们家桃园的事儿！这事儿，我已经跟张老说过了！以后，咱们村的桃子，尽管种！有我儿子在，咱们村发家致富，不成问题啊！” 赵东林激动的挥舞着拳头，一生的梦想忽然实现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才短短几个月，自己家就从一贫二洗变成了今天这幅样子！赵阳那小子！可真行！“好啊！以后就跟着东林叔好好干！” “对！俺们家也要盖新房子！” “啥新房子啊，有钱了，咱们去县城买一套！好好住着，多舒坦！” 下面的村民们一个个兴奋极了，赵东林当了村长二话不说，就在家门口新修好的大路上，摆开了宴席！全村人都来了！这一回，再也没人捣蛋了！“爹，你喝多了，躺下休息吧。” 赵阳扶着老爹回到屋里，看着老爹红扑扑的脸蛋，心里一阵心疼。 刚出院，就来这么一把，这老爹是把命豁出去，跟村里人喝酒啊！“睡啥睡？ 起来！跟着你爹我，上山上去！” 赵东林抓了条毛巾洗了把脸，抖擞了一下精神，红着眼珠子说道。 “儿子！这好日子，咱不能让你娘孤单喽。” “爹……”赵阳一听到老爹还在念叨着自己亲娘，眼泪一下子就喷了出来。 “爹，你休息吧，我去跟俺娘说说话！” “我要在你娘面前，把他留给你的东西，交给你！这事儿，谁都不能说，一辈子都不能说，懂吗？ 我忍了二十多年，就等着今天了！” 赵东林一把抓住赵阳，激动之下，直接抱住了儿子。 “爹！你别激动，你血压高。” 赵阳感受着老爹微微佝偻的脊背，心里莫名的有些心疼。 这么多年，赵东林有啥事儿都自己扛，自己干！不是当初在鬼见愁摔断了腿，成了瘸子，他甚至都不愿意让自己回来！猛然间想起自己考上燕京大学，离家上学的那一天的场景。 赵阳声泪俱下！“别回来了！兔崽子！你考上大学就别回来了！这辈子都别回来，别跟你爹这没种儿的货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这日子，你狗日的老爹过够了！你他娘的有本事，就在外面闯出一片天！” 赵东林站在公交车站台上，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嘶吼出的每一句话，赵阳都深深地记在心里。 他不愿意让自己留在这小山沟里，受苦！可他不知道，有爹的地方，才有幸福！“不说了，上山！我就是爬，也要爬到你娘的坟头上！” 赵东林咬着牙，一脸决然的说道。 赵阳不再吭声，他不知道老爹心里在想啥，但他知道，老爹不会听自己劝的。 背起喝醉的老爹，赵阳默默地背着他上到了山上，来到了老娘的坟头上。 十月的微风，有些凉。 赵阳把老爹放在坟头前面，自顾自地摆上一些祭品，准备祭拜一番。 忽然，赵东林像是发了疯一样，直接爬到了坟头上，对着亲娘的坟头就扒了起来！“爹！你疯了！” 赵阳脸色一呆，慌忙拦住老爹！“你滚！你不是我儿子！” 赵东林猛地推了赵阳一把，不顾一切的抓着地上的土。 冰冷的土里，满是湿漉漉的水，赵阳被老爹的一句话给惊呆了。 “爹？ 你说啥呢？ 大喜的日子，你跟我说我不是你儿子？” 赵阳的泪水直接涌了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刀子割开了一样难受。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赵东林猛地一把扔掉了手边的土，伸手一使劲儿，把一个被土壤浸湿的木盒子拽了出来。 “这，才是你爹留给你的东西！” 赵东林抬起头来，对着地上的盒子踢了一脚。 “你真的不是我儿子……你娘，当年是怀着孕，嫁给我的，但这事儿，没人知道……那会儿，她才怀孕两个月，直接昏倒在了路边，我一个光棍汉，把她领回了家，她才嫁给我的。” “你那几个舅舅，其实都他娘的是她认的干哥哥，没人是你亲舅舅！” “这东西，你娘死的时候，让我把它埋在土里头，她跟我说，如果你小子是个没出息的东西，这东西，这辈子就留在里头，永远不要让你知道……可现在，你小子已经出息了！连钱老都他娘的被你拿下了！我觉得，你该看看这玩应儿！” 说完，赵东林直接站了起来。 “记得我当初跟你说的话吗？ 走出这野山沟子，你就别回来了！现在，我不是你爹了，你可以走了！” “爹！” 赵阳一把扑到老爹脚边，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腿。 “这辈子！我就认你这一个爹！我不知道我亲爹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了我，苦守了这么多年！我赵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你儿子！你要是不认我，我就撞死在这石头疙瘩上！” 赵阳嘶声惨叫，眼泪和鼻涕直接喷了出来。 赵东林苍老的身躯晃动了一下。 这一刻，他的泪水如同涓涓细流，涌出眼睑。 可他的嘴角，却带着释怀般的笑容。 “俺这一辈子，守着你这小东西，我没白疼你！” 赵东林伸手摸了摸赵阳的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木盒子。 “瞅瞅吧，俺是个睁眼瞎，里头的字儿，俺一个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