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你很怠惰呢
一张让人毛骨悚然的脸庞，顶着一头深绿色切齐的西瓜头短发，眼球突兀仿佛随时都会蹦出眼眶，全身的皮肤苍白的找不出一丝血色，十指上还涂着厚厚的粉色指甲油。 再次看到这让人毛骨悚然的熟悉形象，伊天诚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曾几何时，他可是没少被这位狂人‘关照’。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自己还有报答对方厚爱的这一天，果然是天道好轮回。 贝特鲁吉乌斯的身后，是由一群面容平凡的男女老少构成的队伍，明明就站在那里，却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明明言行举止都完全雷同，但就是毫无团体感。 究其原因的话，那就是他们的眼神，都充斥着非人的狂热，都渴求着永不满足的狂喜。 这些人都是魔女教教徒，因为精灵亲和性较高，所以被贝特鲁吉乌斯在其身上寄宿了不可视之手，从而为随时进行转移身体做好准备，也被他宠爱的称作是自己的‘手指’。 顺带一提，他本人十分享受肉体传达的五感，特别是疼痛这种真实而又强烈的刺激，所以也造成了他有自残倾向，有事没事都会啃食自己的手指，在情绪激昂时更是一口咬断一截。 伊天诚之所以如此清楚，是因为他当初重生之前进入这个世界试炼时，就跟随在这位怠惰先生旁边，作为候补手指混迹在魔女叫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于魔女教的情况，简直可以说是了若指掌；就连各位司教的真实情报，也是一清二楚。 所以，他连演都不用演，转眼之间就能变得比那些真正的魔女教徒，都更加的正宗而且纯粹。 “是司教大人啊~！也对，毕竟只有你才会这么及时的回应福音书的启示，赶到这荒凉的梅札斯领来，对那位银发半魔进行神圣的试炼。”伊天诚将福音书置于胸口，向着眼前的贝特鲁吉乌斯微微欠身道。 “噢噢噢噢！居然，居然比我更为勤勉之人，这是何等的让人震惊！” 贝特鲁吉乌斯双手捧着脸，摆出一副我妻由乃的限定版病娇表情，黑灰色的眼珠瞪得仿佛随时都会脱出眼眶，整个人却喜极而泣的感慨万分：“呜呼！之前找其他人同行，但是那群家伙实在太不虔诚了，竟然直接予以拒绝！而唯一值得信任的『愤怒』，却又离这里太过遥远……” “但是万万没想到，在途中竟然还会如此勤勉的同行者，这一定肯定必定是魔女对我等的宠爱啊！” 说着，贝特鲁吉乌斯一脸狂热的瞪着伊天诚，同时当即开始‘咯滋咯滋’的啃咬起手指来。 “确实呢！我也认为，像『强欲』那种只知道个人享受却，不懂得虔诚与感恩的家伙，是不配拥有魔女的宠爱。但是——” 伊天诚宛若先知一般，缓缓地摊开双手，传教一般的谆谆开导道：“如果你要是这么理解的话，那就犯下了不可宽恕的罪业，要知道——” “魔女给予我们宠爱，从来都不是为了获得我们回报，只是因为我们值得她去宠爱。 “而我们之所以勤勉的付出，也是基于我们发自内心的感恩，想要让魔女荣光洒遍大陆，将那些胆敢污蔑魔女的异端份子予以毁灭，让愚昧的世人明白魔女的慈悲。” “一切，都是我们的个人行为，是为了我们自己，而不是为了魔女，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吗？ 了吗？ 吗？ 声音在阴森的密林中回荡。 而贝特鲁吉乌斯，就这么一脸呆滞的看着伊天诚，过了好久之后，才终于慢慢的抬起双手，捧住自己的皮包骨的脸庞。 那异常瘠瘦佝偻的身体，然后突然将身体，向后弯曲成匪夷所思的弓形姿态，癫狂的高呼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大脑……大脑在颤抖抖抖抖抖！！！” “这是何等睿智的真理！这是何等震撼灵魂的思想！您一定是先知！一定是魔女在地上的代言人！！一定是魔女要借您的口来向愚痴的我等传达她的意图！！！” “难怪，难怪您会拥有如此多的宠爱！请务必允许我，魔女教大罪司教之『怠惰』担当——贝特鲁吉乌斯·罗曼尼康帝，向您致以最崇高最虔诚的敬仰与崇拜！” 贝特鲁吉乌斯泪水滂沱而下，心里充斥着沸腾的崇敬，步履蹒跚的走到伊天诚身前，然后喜极而泣的双膝跪下，两手伏地，用头顶着伊天诚的脚，向着他顶礼膜拜。 而他身后的那些手指们，也如出一辙的跪拜起来。 伊天诚脸上带着暖人笑容，如同牧师予以羊羔救赎一般，缓缓俯下身来，伸手向着贝特鲁吉乌斯的后脑摸去，然而—— 就在他的右手，即将触碰到对方后脑之时，一柄锋利无比的短刃，陡然具现在了他的手下。 伊天诚顺势反握住刀柄，倾尽全力直线下切，刀锋便瞬间没入了肉颈，一举将其斩首。 没有半点前兆，也没有半点杀意，就这么直截了当的下手，整个过程如此的突然与意外，让人根本防不胜防，完全措手不及。 贝特鲁吉乌斯的脑袋，就这么脱离了身体，滚落在了草地上，那张让人难以直视的脸上，还带着感怀的笑容，在毛骨悚然之余，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与此同时，一道倩影突然从树上落下，比月光更加冷冽的剑光，转瞬间就将两名手指当场斩杀…… ‘刷啦’的金属声响中，一个人头大小的带剌铁球，精准的砸中了一名企图钻入密林逃走的手指身上，直接将他整个胸膛都轰出了一个血窟窿…… 四面八方的草丛中，也出现了密密麻麻野性十足的血红眼睛，然后随着一声咆哮下，数以百计野兽将逃出去的四个手指层层包围，然后蜂拥而上…… 一道魔弹，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夜空，瞬间追上了唯一成功逃出魔兽围剿圈的那个食指，在他身上穿透出十多个血洞…… “啊啊啊啊~！为何？为何？为何要如此？！” 手指中的那个秃头中年男人，周身突然爆发出一股诡异的力量，将所有扑在身上的魔兽全部掀飞，然后怒睁着惊愕的双眼，理解不能的看向了远处的伊天诚。 在最后千钧一发之际，本体已经死掉的贝特鲁提乌斯，终于还是附身在一名幸存的手指身上，完成了身体的转换。 不过，伊天诚并不在意，因为大局已定，赌坊就算插翅也难逃了。 所以，作为胜者的余裕，他非常乐意回答对方最后的问题： “若问为何？那当然是因为你——” “太怠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