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9:各方欲动(下)【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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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国主的意思,我等照办即可。” 虽然统帅也不信策反公西仇能有多大好处,但他深知违抗郑乔命令的下场。 再者,这一仗也打得够久了。 一旦抢先拿下首功,好处还能少了? 统帅发话,众将士自不敢再言。 只是,一想到要跟那个只会逞凶斗狠的蛮子共事,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庚国,彘王统辖治下。 “啊欠——” 响亮的喷嚏声能从左厢传到右厢。 “这又是谁念着我呢?” 满头发辫的青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右臂腋下夹着造型狰狞威风的兜鍪,径直穿过前廊,半路上被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抬手揉鼻,随手将兜鍪丢给仆从。 副手属官紧赶慢赶跟上他步子。 “你坐下,站着挡我光了。” 公西仇冲他挥手。 属官只好落座,斟酌着如何开口。 还未组织好语言,身姿婀娜的妙龄女子端着热饮迈入前厅:“将军,请用。” 属官挤出一抹笑道谢。 别看此女只是公西仇义父在一两年前赏赐下来的舞姬,可她跟在公西仇身边,纵无姬妾之名,但后院杂事都由她一人打理,很是受宠,在外人看来也算半个女主人。 枕头风嘛…… 作为下属的他也怕的。 得罪上司的女人等同于得罪上司。 公西仇可懒得理会他脑补啥稀奇古怪的东西,问:“今日可有其他军务?” 他一向只管打仗不管军务,加之没啥实权、事情少,一般交由专人替他打理。如此,他的义父义兄也放心,公西仇这边也乐得清闲,修炼可比跟文书打交道香得多。 属官摇头:“并无。” 公西仇仰头牛饮,一口干光一杯。 “没事儿来找吾作甚?” 属官被问得一怔,神色无奈又带着点儿期待:“少将军,可有收到出战消息?” 公西仇闲得盘起了腿。 往嘴里丢小食。 “没有,怎么,你有收到风声?” 跟摆烂达人的他不同,属官还挺有事业心,每日不是练兵就是在练兵路上。公西仇稍微清闲点,他就露出一副“少将军再歇下去要荒废武力”的表情,看得人牙疼。 带头内卷第一人。 属官叹气皱眉。 “少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武将不打仗,天天在后方坐冷板凳,等着发霉种蘑菇吗?偏偏自家少将军对此并不热忱,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前线敌将一群软脚虾,经不起他全力以赴,浪费时间。 公西仇看着他就想皱眉,反问:“如何不好?一把剑,该出鞘的时候自然会出鞘,除非执剑之人手中还有更锋利的选择。跑前线打仗也怪没意思的,玛玛又不在。” 跟一群弱鸡打架,于修行无益。 属官被他怼得哑然。 公西仇:“今日去上朝,光听一群老掉牙的朝臣坐那里掰扯,诸如谁家又多纳了小妾,谁家儿子又犯事儿,哪个朝臣在父母孝期搞大侍女肚子。打仗这事儿,没人提。想来是前线安稳得很,一时半会儿用不到你家将军。你要闲得没事陪我耍两把珠子……” 唉,没有玩伴是真的无聊。 下人技术不好,虐菜多了也腻。 属官:“……” 他今日过来图个啥? 有心劝自家少将军跟他义父“撒撒娇”,肯定能将他调回前线,毕竟武胆武者就是为战场而生的存在,整天窝在后方跟下人打珠子就是暴殄天物,还会惹外人耻笑。 奈何自家少将军不以为意。 他被抓着打了一下午珠子。 最后也不留他吃個饭。 属官又气又无奈。 最后由那名“女主人”送他出门。 属官语重心长:“若有机会可多劝劝少将军,大丈夫生于世,当立不世之功。” 女子内心苦笑一声,面上还得答应。 “这是自然。” 冬日的白昼格外得短。 天色刚暗沉,前厅紧跟着亮起烛火。 打了一下午珠子的青年,正坐姿随意地翻阅着生涩难懂的书简。书简上的内容皆由青年母族特有的异族文字写就,据闻当今天下还认得这种文字的,两只手数得清。 女子发现此时的青年看着格外稳重,仿佛下午幼稚打珠子的是另一个人。 公西仇抬眼:“不需要人,下去吧。” 女子迟疑地不肯走:“有一事儿……” 公西仇放下手中书简。 “说来便是。” 女子这才交代:“府上清了一批眼线,人手便有些不够用,今早想出去物色几个合适的,意外遇见曾与奴家有恩的恩人……见恩人落难便自作主张,偷偷收留……” 见女子神色有异,公西仇便猜到这位“恩人”的身份怕有些问题:“男丁?” 女子出身孝城。 跟孝城沾边的男丁,确实麻烦。 十有【八】九是那场灾难的漏网之鱼,藏在府上,往大了说就是藏匿犯人。 不过,他认识女子也有时间了。 知道她不是没分寸的。 便耐心等着她继续解释。 女子果然摇头:“不是,是女眷。” 公西仇神色和缓些许。 男丁跟女眷,严重情况完全不同,而且公西仇对异性的包容度比同性高得多。 “人在哪里?” “正藏在奴婢房中。”她顿了一顿,轻声道,“伤得很重,那位女郎原也是将门出身,只是其父一朝兵败……有一事,奴婢要跟你坦白,其父……似是将军手下败将……” “如此,那就由你好好照顾着。待她伤势痊愈了,再做打算。府上眼线复杂,不是什么安全去处,兴许过一阵,我又被调去前线,照拂不到你们,得尽早留后手。” 公西仇没斩草除根的意思。 战场对垒,只分胜负。 堂堂正正大丈夫,对失了依仗又吃尽苦头的女眷赶尽杀绝,算什么英雄好汉? 女子深深一福礼。 “多谢将军。” 之后小半月,公西仇日常照旧。 早上上朝打卡,打哈欠听八卦。 下午睡觉、打珠子、谱曲。 晚上修炼。 府上唯一不和谐的是,有起夜的仆从婢女说深更半夜会看到类似蛇影的东西一蹿而过,吓得他们三魂七魄飞一半。 定睛一看又啥也没有。 公西仇捏住梁上小蛇的七寸。 后者在他手中融为文气,紧跟着舒展化为一张雅致的朱色信笺。轻嗅,还能嗅到些许令人神智迷乱的甜香。公西仇冷着脸,另一手举着烛台仔细看,一目十行。 上面都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皆由熟悉的本族文字书写。 诸如郑乔痛杀师兄宴安。 诸如辛国境内有势力打出旗帜,讨伐无道暴主,响应者众,在最短时间内席卷各州郡,连天海吴贤等势力加入其中。 之后便是各家兵力调动。 等他看完也没瞧见沈棠的名字,甚至连陇舞郡的只言片语都无。稀奇,如此热闹,以玛玛的性格居然不掺和一脚? 公西仇弹指打散信笺。 低声嘀咕:“总弄来些无用的……” 蓦地,抬手一掌。那道掌风正好与穿破窗纸的利箭相撞。看着被打落在地的箭矢,箭头还扎了一封信,公西仇随手将其吸来。展开信纸,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