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地球守卫者（一）

    楚东升学的环境专业，刚毕业就一头扎进了考公的大部队中，摔得头破血流，正仰着脖子等成绩呢。然而他也不是一门心思就要考上的，如果有一个专业对口，工资尚可，公司正规，领导靠谱的就业机会的话，他也会拼力抓住的。

    于是乎，当他成功被这家“鑫源环保”录用的时候，竟让他有一种梦想突然达成的幸福感。

    上班第一天，楚东升特意套上西服，打好领带，穿上新皮鞋，梳了个大背头，豪情万丈地踏入公司大门，身后仿佛万千灯光，眼前似有万人瞩目。楚东升第一次生出了，气吞山河的豪情来。

    前台的小姑娘兼职总台电话和快递收发，她推了推黑框眼镜，面无表情地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新来的？”

    楚东升满腔热血，顿时凉了，“额。。。是，王总让我来报道。。。”

    “楚升东？啊不是，楚东升？”前台的小姑娘将一张表塞进他怀里，“去302领办公用品，签好字再给我送回来。”

    楚东升老老实实地拿着单子，去领办公用品。

    他所在的技术部，在整个公司采光最好，空间最大，环境最优雅的308房间。虽然3、8两个数字略为难听，但并不影响他今天第一次上班的好心情。

    抱着一纸盒办公文具的楚东升刚落座，隔壁一个脑袋探出来，“新。。。新人？”

    楚东升热血满满地露出八颗小牙齿，“你好！我叫楚东升！”

    不等那人回话，面试他的王总过来，敲了敲他的办工桌，“来了？”

    楚东升更激动了，这可是他直属领导，“王总好！”

    王总摆摆手，示意他低调，“东西不着急收拾，换身衣服跟我去现场。”

    楚东升：？

    王总见他发呆，重复一遍，“我手里这个活儿着急，你先跟我去现场记录。虽然第一天上班，但我可没时间给你缓冲，面试的时候也跟你说了，咱们这行好做也难做，只看你能不能适应。”

    楚东升立刻表忠心：“没有问题！”

    姜朝娣在家正无聊呢，忽闻一股子臭气扑鼻而来。她震惊地转过脸来，看见一个浑身泥巴，满脸污垢，从头到脚，像个乞丐的人，脱力地站在她面前。

    “不要告诉我，你去扫大街了。”

    “那可比扫大街难多了。”楚东升屁股一扭就想坐，姜朝娣立刻阻止并强制他去洗澡。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前台那个美女第一眼看见我时，那么惊讶了。”改头换面后的楚东升，顺手拿过姜朝娣的冰淇淋，拿双筷子就开始吃，“她一定在心里骂我傻逼。”

    “就因为你穿西服上班？”姜朝娣不敢置信，“穿正装有什么错？顶多不打领带。”

    “错，你真应该看看我们办公室那些人的日常着装：跟你之前待过的超市差不多，标配一定有双运动鞋——我今天这身泥，就是因为皮鞋底儿不防滑，不小心掉进了水沟里。”

    姜朝娣：“你们不但扫大街，还清理臭水沟？！”

    “表姐！再侮辱我的专业我真的要生气了！”

    “好吧，但你们干环保的，还能做什么？”

    “多了去了，比方说。。。”楚东升掰着手指头打算好好地给这个外行上一课，然而临到头发现，自己好像也说不太明白。

    “总之，我不是扫大街和清理臭水沟的。”

    姜朝娣无所谓地耸耸肩，抢回冰淇淋继续吃。但楚东升完全被这一举动冒犯了。

    “我是地球天蓝水绿的护卫队一员！”

    “嗯嗯。”

    “我们干环保的，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哦哦。”

    “我们这个行业可是新世纪的大热门！环保啊！全世界都聚焦的热门行业！”

    “首先，我也是在常春藤念过书的，其次，”姜朝娣面无表情地回视，“仅个人见解，如果你真的想成为这个行业的‘热门人士’，那就应该考研，然后出国学习，等回来的时候，绝对是众多环保公司争相抢夺的，高精尖人才。”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有钱出国？”

    “国外正经大学也不费多少钱。”姜朝娣不屑道：“反正你也准备了这么久的公务员考试，不如现在开始，准备下考研怎么样？”

    楚东升愤而起身，“出国出国出国，外国的月亮就那么圆？！你不要看不起我们国内的大学！”

    “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姜朝娣说道：“如果你考得上清华北大的研究生的话。”

    楚东升恨恨地想：妈哒，这家伙是专门来挖我痛脚的？！老子要是能考上高等学府的研究生，还考个毛的公务员！

    “少壮不努力，老大挖水沟。”姜朝娣闲闲地起身，“加油吧，守护地球卫生的清道夫。”

    “你常春藤还家里蹲呢！”楚东升气得头更疼了。

    “我已经跟你重复过无数次，并且已经不想再次重复了。”姜朝娣仰着下巴，王者蔑视，“我对自己的要求，非常，非常，高。”

    “去你的吧，管理层！”

    “泥巴里好好游吧，清道夫。”

    秦枫捂着脸，有气无力地从楼上下来，“你们俩儿哪怕能消停一天？”

    翟尔雅合上报纸，无奈地摇头，“除非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也不能阻止这两人‘相亲相爱’。”王耿终于逮到了四处乱窜的小咪，并强制将体外驱虫药塞进他嘴巴里，“这么一看，这两人真是配得一批。”

    秦枫：“天啊，我忽然很赞同你这种说法。”

    翟尔雅：“那才是灾难呢。”起身为自己倒一杯凉白开，“家庭需要和谐。”

    秦枫灵光一闪，翻出了许久不用的麻糖，贼兮兮地在两人面前晃了晃，“下次他俩儿再这么喋喋不休，我们就上终极武器！”

    从不反对秦枫的王耿：“完全赞同！”

    永远保持优雅的翟尔雅：“是个好主意。”

    终于吐出嘴里那颗苦得要死的驱虫药的小咪：大爷不会放过你们的！庶民们，赶紧把这鬼东西拿开！

    BGM：（楚东升：我的妈！你们给猫吃了什么？它口吐白沫快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