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活的代价

    十口箱子依次被抬进厅中，其中八个箱子里面装的是各种器械，大楚皇家御医馆的医家，来了二十余位，这已经是御医馆坐馆医家的五分之一，而且来的全是大牌。

    这不仅是楚仁陛下的旨意，他们也想看看，被所有御医馆医家认定必死之人，怎么可能不死？

    这些器械，医家们能认出来的，不足一成，绝大部分的器械，别说见，看着它们的样子，都猜不出是作什么用的。

    另外两口箱子打开，里面有很多的小方格，每个方格中，或多或少的放着一些药材。这些东西大家都熟悉，比起御医馆的藏药阁，这两箱子药材相当一般，不管是参的质量、数量，还是药材的种类，都没法比。

    “子归大家，陛下有旨，御医馆藏药阁对您全面开放，如果有需要，尽管开口。”说话的是御医馆最大牌的四大名家之一的革千秋。

    “多谢，革大家，还真有需求，我这里的药材有限，几种特殊的药材虽然有一点，品质不高，能得藏药阁的珍品，自然是极好的。”子归笑着说道，医家以治病为主，用药自然喜欢用好药。

    “子归大家尽管开口。”革千秋连连点头，这才是大家风度，别在意什么面子，医家眼中，只有病人。

    “据某所知，藏药阁有一份紫狼肝，不知是传闻，还是确有此物。原本的药方中，用紫狼肝是最好的，可惜某找不到，只能用另外十八味药代替，虽精心炼制，效果却差强人意。”子归一开口，就把众医家吓了一跳。

    普通人可能连听都没听过，在场的全是医术大家，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紫狼肝。

    天下三大奇毒之一，位列第三，传闻中，见之必死，又被称为紫狼的诅咒。

    这可不是传闻，而是确有其事。紫狼极为少见，而且实力不弱，成年紫狼，妥妥的宗师兽，能杀死紫狼的，至少也要有宗师级的水准。

    紫狼不仅外表与众不同，实力出众，更难得的是，紫狼胆是一味奇道，它只能治一种病，那就是眼病。

    只要眼珠儿还在，哪怕剩下的全是眼白，一份紫狼胆下去，一个月内，定然复明，这不是传说，而是有很多病例证明过的。

    问题是，紫狼的肝、胆，是生在一处的，杀紫狼通常是为了取胆，可取胆的过程中，想看不到紫狼肝都不可能。最初的时候，人们不知道紫狼肝是剧毒，所以在取胆的时候，自然的暴露出肝。

    紫狼肝这种毒性极大的东西，别说用手触摸，只要暴露在空气中，时间稍长，人就会吸入含有毒素的空气，由于呼吸进入体内的毒素比较少，通常会在一到三天内毒发身亡。

    结果就被人传成了紫狼的诅咒，凡杀死紫狼，剖腹取胆者，事后都会被诅咒而亡。

    直到研究紫狼的人多了，才被医家破解了紫狼肝是剧毒之物的迷团，自此以后，再没有紫狼诅咒之说。

    事实上，紫狼胆虽可复明，毕竟只能治疗眼疾，人没眼睛是可以活下来的。相比之下，作为三大奇毒的紫狼肝，作用比胆要强得多。

    紫狼这种生物，据说在几百年前，数量挺多的，虽然比起普通的狼要少很多，一千头中也未必有一头，可总量上还是很可观的。

    紫狼肝的作用体现出来之后，这种生物就飞快的减少，在不到一百年的时间里，人们已经很难再遇到紫狼了。

    “有，的确紫狼肝，不过只有半份。”革千秋说道。

    “某只需要半份的一半即可。”一边说着，一边让人安放好各种器械，找药材，开始处理。

    手摇离心机、多层过滤器、人工震荡仪……

    随着各种器械使用，御医馆的大医家大开眼界，有些看不懂的，子归也没有隐瞒，有问必答，即便如此，革千秋也只能听懂大半，有些知识，子归再三解释，他依然无法理解。

    不得不说，子归在医学上极有天赋，在雷诺认识的人中，怕是只有水星才能与之相比。

    不过两人走的路子不同，水星是学院派，前有水柔秘师的传承，后有雷诺的指点，属于数据党，理论派。

    子归是天赋加野路子，胆子奇大无比，根本不拿人命当回事儿。当他觉得某种手断有效的时候，他不会在纸面上推演，而是直接找个病人，上手就干，死了就死了，找出原因，再继续找下一个。

    正是这种习惯性格，子归的名声才会那么臭，作为一个医学研究先驱，他用无数的人的生命，奠基出他的医学成就。

    后来者是享受到他医学研究的红利，可那些死者的亲人却不会这么想，说恨他恨的要死有些过了，毕竟子归选择的病人，基本上都是救不活的，治不治都得死，可要说对他有好感，那就不用想，不骂娘就算好的。

    在二十几位医家，数百位侍者的帮助下，只用了半个时辰，一份散发着苦涩味道的粘稠液体制作完成，数量不多，只有半盏茶那么多。

    就这么点药中，包括着一百七十余味药材，这还是因为大部分的药，取自藏药阁，药效极佳，还有紫狼肝这种好东西，否则药材的数量还要再加上三、四十味。

    药是制完了，可医家们的表情各不相同，一百七十多味药，混合在一起，想要计算清君臣相辅，就算是御医，也傻眼了。他们平时开出的药，最多也不过三、五十味，这已经是御医的水准了。

    普通的医家，开出的药方，通常不会超过十味儿，药可不是种类越多越好，恰恰相反，大楚医家认为，好的药材，只要一味就够了。所以金参才会被吹捧的极高，认为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雷诺就知道，天下间就没有什么神药之说，人早晚难逃一死。他给水星的医学科普文件中，第一句就是：药医不死病，只治有缘人。

    这句带着很强佛系味道的话，可以说道尽了医学的真谛，就算在地球上发展了数千年的中医，一千多年的西医，谁敢保证，一定能治好所有的病？

    “陛下有旨，马上用药。”革千秋走到子归身边轻声说道，不怪楚仁心急，那边雷暴已经醒了，而且看起来相当精神，御医判断，这是回光返照，如果没有意外，雷暴最多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嗯，不过用这种药，我必须争求病人、家属的意见。”子归也知道，可他依然按自己的习惯办事。

    “准了。”楚仁也不等人传话，开口说道。这个子归医家，与雷诺与旧，就连楚仁都不好强求。

    大楚，包括大楚联军，都欠雷诺秘师天大的人情，若是没有神工城，怕是大楚的大半江山已经易手。

    见识过奥军的强大，各种技术的选进，如果春江府和五羊府占据了更多的地方，拥有更多资源，楚仁都不敢想象会变成什么样了。

    大楚联军有专门的机构研究，金师也对此作出预判，以五羊府为例，占据的面积大一倍，资源多一倍，实力提升至少两倍。

    可能很多人不清楚以上的数据是什么意思，换另一个说法，就很清楚了。

    奥人的实力提升一倍，在战场上，楚人就需要多一倍的物次，多死一倍的人马，以及需要多调用两倍的物资和军队。

    “雷暴秘师，这碗药中，包括一百七十九种药材，其中六十三种含有毒性，十二种强毒，以及三大奇毒中排在第三位的紫狼肝，可以说，这是一碗毒药，普通人喝下去，七天之内必死无疑，无药可解。同时，它拥有极强的刺激性。”

    雷暴双眼很清亮，原本的血丝已经没有了，此时靠坐在床上，看起来象位正常的老者，以他的智慧，自然知道，自己怕是到了最后的时刻，可惜啊，不能亲眼看到奥人找到生存的机会，真的不甘心。

    “明白。”对这碗毒药，雷暴并不放在心上，也没什么信心，他自己的情况，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以他的年纪，就算只是普通人，也有资格写进史录之中，作为长寿的变异个体传于后世。

    “这碗药，会以极强的刺激性，激发您的所有生命潜力，按子某的预测，服用了这碗药，你自少还能活半年，最长可达一年半。”子归眼中带着一丝疯热、敬佩。

    “哦？”雷暴不信，别说他不信，楚仁也不信，御医们更不信，凭着他是雷诺旧识的名头，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连雨仙都没有更好的办法，死是必然的，能活下来才奇怪。

    子归居然说至少可以活半年？

    “雷暴秘师，从服下药开始，您需要每隔六个时辰，服用另一种药，药方我已经写出来了，药量需要根据您身体的反应来调整。接下来我说的话，才是重点。”

    雷暴微微点头，以他的智慧，自然不难看出来，这药有古怪，喝下去虽然能活，可能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这碗毒活汤，使用之后，全身如千刀万剐，痛苦难当，日夜不停。哪怕是喝水，也如铁水如喉，大解更是艰辛无比。”

    “毒活，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