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二月雪纷飞

    二月初二，天空中飘起漫天大雪，雷诺抬起头，看着巴掌大的飘雪，心里感慨万千，怎么就下雪了呢？

    神工殿外，长长的车队排出数条街区，羽林军已经封锁了周边十余条街道，魏大将军全身披甲，跨下双角龙驹，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半个多时辰，一言不发，任由白雪将他覆盖。

    洛城，被厚厚的白雪掩盖，仿佛要将一切污秽掩盖。

    “雨溪、君婷，不用送了。”雷诺轻声说道。

    “应该送的。”君婷的声音也很轻，象雪飘落到大地，好在大家的实力都不差，气血充盈，不仅不畏寒风暴雪，还能听到落雪蚁鸣。

    雷诺没有登上他那架超级房车，而是骑着紫影。紫影很喜欢雪，不时的咆哮着，催促雷诺出行。

    更多的车辆和人手，等在城外，五百架各种车辆，若是一字排开，能堵塞一小半城区。

    冲着魏文长拱拱手，雷诺没说客气话，该说的，这些日子都说尽了，魏文长是代表楚仁来送行的。

    车队缓缓而行，穿过街区，从南门出城。其实雷诺要去的是西南，从西门出行更方便。大楚人认为，南北才是正途，因此这两座城门修的也是最为高大，秘师出行，自然不能走小一些的东西两座城门。

    至于东南、西南这样的侧门，就更不成了，雷诺不在乎，大楚人却看在眼里，秘师离开洛城，居然走侧门，大楚朝堂少不了风言风语。

    为了满足大楚人民的意愿，雷诺只好先出南门，南行十里，再绕路向西。车队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三天前就已经在洛城西南方百里之外，扎下营盘，等待雷诺出行。

    十里长亭，魏文长驻马，身后三千羽林，竖起楚戟，军阵煞气冲天而起，无声的送别，这是军中之礼。

    送行的人不多，除了雨溪夫妻、魏文长、罗海父子，还有兵部左侍郎颜回。雷诺和他没有任何交集，人家也不是来送他的，颜如玉此时就在离去的车队之中，她已经正式成为雷诺的学徒，也是雷师在大楚，第一个认可的学生。

    长亭不远处的小山丘上，两辆马车，数十禁军护卫。九公主目无焦距，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颜如玉认识雷师不过数月，就得到雷师的认可，收入门墙，而她九公主楚佳宜，从西南定军城初识雷师，如今已经一年多了，结果这次雷师出行，居然没有通知她。

    虽然没人说闲话，大家心里却是懂的。九公主自幼聪慧，却没能入雷师眼中，显然她是没有可能成为秘师的。

    “公主，要不，我去求求雷师？”司膳一脸的不愤，雷师太过份了，吃了她多少好菜，这次出行却不肯带上九公主。他难道不知道九公主有多难吗，离开雷师，接下来公主的日子会更难过。

    老楚王在的时候，不管公主的名声有多不好，毕竟是正牌的公主，除了婚姻艰难，别的方面，谁也不会苛待公主。

    如今新楚王上位，虽说都是楚氏一脉，血脉却已经很远了，老楚王留下的三位皇子都被放养，任其自生自灭，几位未出阁的公主，日子更加艰难。

    用她们联姻，已经不可行了，毕竟是老王的血脉，除了联姻，楚氏的公主，又有什么用？

    直到这时候，几位公主才明白，原来有利用价值，才能生活的更好，虽然这听起来很可悲。如今连利用价值都没有，皇室供奉月月都在减少，公主们连养活身边的女官，都成问题。

    楚仁对待老楚王的血脉，采用的是不闻不问，即不苛待，也不会优待。至于减少供奉，那是必然的，没看到户部没有余钱，城外数十万的流民？

    九公主摇头不语。

    “公主，你这样不行，陛下走了，如今谁会在乎我们？从下个月开始，所有的公主都要搬出皇宫，我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宫里的余钱不多，除了我们女官，还有嬷嬷，加在一起有上百人，以后怕是连饭都吃不上。”司籍嘟着嘴说道。

    “公主，最近十天，我已经抓了十几个宫女、嬷嬷，她们偷宫里的财物，张嬷嬷、刘嬷嬷说是出宫采买，结果拿了钱再没回来。”司武说道。

    九公主楚佳宜，在公主之中，性子最为随和，待人和善。放在老楚皇在的时候，这些都是优点，如今却成了缺点。

    看看宫中那几位未出阁的公主，哪个不是在裁减身边的人员，狠的连女官都裁，把财物偷偷运到宫外，人家早就找好别院，也只有九公主傻傻的，任由下面的人胡来。

    “公主，不能再等了，宫中的财物，除了细软之外，我们都可以放弃，女官十二司，我已经都问过了，还有八位嬷嬷愿意跟随公主。”司籍说道。

    “那……那你们说怎么办？”

    “还用说，准备细软，马上出发，跟着雷师的车队。雷师没说要带上您，也没说不准您跟着，至少现在您还是雷师的女侍。”司膳恶狠狠的说道，他对雷诺是相当的不满，那么多好吃的，都喂到狗肚子的了？

    “什么人？站住！”外围的禁军高声叫道，提弩挂弦，抽刀举盾。

    “神工殿，虎牙。”虎牙骑着一匹战马，缓缓的走上山丘。

    “是虎牙先生。”禁军队正犹豫了一下，挥手示意，手下的禁军还刀入鞘，虎牙在洛城的名声，可一点都不比雷诺小，在外人看来，他是可以代表雷诺的，比虎王、崔青更有面子。

    “女侍佳宜可在？”虎牙越过禁军，来到车前，也不下马，高声问道，这个举动太过无礼，禁军面色铁青。

    “在。”九公主心中一喜，根本不在乎虎牙的无礼。

    “先生说，若是愿意，现在就出发，什么都不用带，从此以后，只有女侍佳宜，再无九公主，可否？”虎牙问道。

    “愿意。”九公主终于找到主心骨了，她只是性子软，又不笨，马上就明白虎牙的意思，从此以后，她与楚氏皇族，再无关系了。

    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楚仁上位，代表着老楚皇一系，从此落入凡间，怕是连勋贵的身份都难以保证。看看百年前太子一系就知道，别说勋贵，连平民都作不成，只能远走海外。

    就算楚仁对老楚皇一系不理会，随着他的权柄日增，自然有人会对老楚皇一系下手，要不三十年，怕是就没什么人了。

    公主、皇子，也就这几年还会有人提起，以后……

    “我去通知她们，司籍带队，跟上车队。”司武抢了匹战马，向城内跑去，十二女官，平时跟出来的只有四人，另外八位女官还在宫中，这次要一起走，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哪怕将来雷师返回洛城，她们的身份也不同了，只能居于神工殿，再也不会进皇宫。

    车轮滚滚，辗碎冰雪，绕路西行，全身披挂整齐的卫队，在虎王、冯墨语的统领下，护卫左右。

    四十人的卫队，身着鱼鳞锁子甲，头戴精铁盔，马屁股上挂着新式近战连弩，腿下挂着大楚戟，背后斩马刀，连人带马，武装到极致。

    这些装备，让魏文长沉默了好久，思考了数日，依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试一下。防御力可比重甲骑兵，重量却不足重甲的一半，可造价却高出三倍，以大楚如今的国力，魏文长也很无奈啊。

    顶风冒雪，车流不息，速度自然不快，直到午夜时分，才进入大营，这速度比驮帮还要慢。

    坐在房车中的雷诺，还在奋笔急书，接下来的计划还有很多。首先要解决安全问题，上千人的车队，靠四十名护卫，那是扯蛋，连沙狼都挡不住。

    好在走黄金之路，虎王是相当有经验的，在驮帮之中，只要是能出气儿的，都必须能拿起武器战斗，无论男女老幼。

    当然，走黄金之路，没什么老幼，这样的人就不可能进入驮帮。女人是有的，但多是武者，普通女性驮帮是不收的。

    雷师的队伍之中，女性不少，而且多是年轻女子，虽然大半不通武艺，好在年轻力壮，只要熬得住辛苦就行。

    “虎妹儿，那些奴隶都安排好的？”雷诺放下笔，活动着手腕问道。

    雷诺身边的人太少，黑凤、虎家行脚、章家匠户、九公主女官，再加上闲散人手，加在一起，也不过三百人，连赶车都不够。

    为了解决人员问题，雷诺干脆花钱买了五百强壮的奴隶。价钱多少无所谓，主要是不放心，不敢买太多。在城里自然无妨，到了野外，若是这些奴隶造反，可有得受了。

    雷诺身边有两位宗师，上百位黑凤盗，自然是不怕的，可人杀光了，谁干活啊。

    “已经安排好了，和他们每个人都签了您说的那种合同，为车队服役三年，三年之后，来去自由。服役期间，每月一金的薪水。”虎妹儿说道，眼里全是不解，只是些奴隶，有必要这样吗？

    “不懂？”雷诺笑了笑说道。

    “嗯，不懂。”

    “人啊，总要有希望，有了希望才有干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