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章 乱夜（二）
“当”的一声响，然后是有东西在地上骨碌的声音。 这声音于武更他们而言却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手雷！ 此时躲在山脊后面的他们再也无暇猜测日军怎么就能把在黑夜之中把手雷扔的这么准！ “向前！”武更低喝了一声，然后他便向前一扑。 于是黑暗之中便有骨碌碌的和轻微的脆声响起，这回却是有人扑过了山脊骨碌了出去。 “轰！”山头上又爆炸声升起，那自然是那颗手雷爆炸了。 只是在那爆炸声未起之时山坡上压断枯草的“嘎呗儿”“嘎呗儿”的脆声还是被日军听到了。 于是“啪啪啪”的盒子炮声响起，有子弹直接就射向山坡上射去。 那颗手雷还真的是伊藤特攻队扔出来的，他们猜测黑暗之中一定还有抗联人员隐藏就把手雷扔了出来。 人家日军多趁啊！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看日军在白天被抗联打的狼狈，可是人家的手雷怎么也比抗联要多。 所以，人家投石问路用的都是手雷，却绝不会象雷鸣那样“抠嗖”的还用石头去找黑暗之中的日军。 （注：抠嗖，指小抠儿会过日子） 小鬼子也用盒子炮吗？看来小鬼子准备的很充份啊！ 山脊上已是受伤倒地的战文秋困惑的想。 战文秋毕竟是文职干部出身，在实战经验上肯定是比不上武更、马如龙的，甚至比范喜禄亦有不如。 所以，他却是原地卧倒的。 结果那乱飞的手雷的破片就击中了他。 都牺牲了那么多人了，这回该轮到我了！战文秋想。 虽然对方用的是盒子炮，但对方既然向自己一方攻击那肯定就是日本鬼子。 于是他向着刚才枪火闪亮之处便连续扣动了扳机。 此时的他已经感觉呼吸费力了，他知道自己受重伤了估计是肺子被打穿了，那自己就是死了也要趁着还明白把盒子炮里的子弹打光啊！ 于是他的射击便在黑夜之中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敌我双方在感觉到对方时一般都是开一枪便躲了，可是他却在那里“啪啪啪”、“啪啪啪”。 也不知道战文秋打死了几名日军，可是就他这“啪啪啪”无疑是最吸引仇恨的行动。 随后，山梁的左翼便有几处枪火一闪，子弹向他这里射来。 战文秋的射击停止了，他那里的枪火再也没能闪亮起来。 黑暗之中又断断续续的有枪声响起。 只是那枪火与子弹产生的红线都是一闪而逝，这一趟山沟与两山之间便暂时陷入了沉寂。 这是一场诡异的战斗，敌我双方已经搅在了一起，编制已经乱了，兵找不到官，官也找不到兵，若有战斗全凭自觉。 在这片黑暗之中自然有不惧生死之人偷着在向敌方之人下手，但也不乏胆小鬼偷偷的向远方溜走。 但是，更多的人要么留在了原地以待区分敌我要么悄悄的移动以图寻找伙伴打击对手。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在西面山脚下的某处突然便有“呼”的一声，然后便是人发出的“呜呜”声与手足捶地的声音。 这无疑是敌我双方又发生暗战了，此时动手的人却是马如龙。 先前马如龙为了躲过日军的爆炸他也选择了滚落山头。 可是这座山的山坡也并不是很陡，马如龙往下滚了几下子便停住了，他就改成往下出溜。 或者准确的说，他那也不叫出溜，他是脚下头上的躺在那坡上用屁股用胳膊肘一点一点的往下蹭的。 马如龙可是武更团特务连的连长，一向以胆大悍不畏死而著称，要没两下子武更怎么可能让他当特务连的连长。。 当马如龙觉得山坡的坡度已是越来越小应当是快到平地上时他却停住了。 他有他的心眼儿。 这山沟子里可都是日军，自己从坡上这么下来那多少会有土面子啊石子啊土啦咔啥的滚下来，保不准下面哪名日军就觉察到了呢！ 所以这回他发现要到底儿了却是又换了个方向慢慢的往下爬。 当马如龙完全爬到了山脚下的平地上时他摸出了一颗盒子炮的子弹轻轻的就丢到了十多米外的地方。 然后，他开始静静的倾听。 如果他不改变下山的方向，他那正应当是在那里下来的。 而此时那里的搏斗声正是马如龙与实在那里等待暗算自己的日军发出来的。 马如龙算计的很准他在黑暗之中那一扑也很准，就在那里真的就有一名日军！ 随即那里就传来了浓重的喘息手和手足捶地抓挠的声音。 此时的马如龙担心这名日军发出声音，他已是按着那家伙的脖子硬怼在地上了。 然后，他拼命的收拢已经掐住这名日军脖子的大手。 马如龙并不担心这家伙可能是和他一起从那坡上下来的武更或者范喜禄。 他们三个穿的可都是抗联的衣服。 在掐住这名日军的脖子的时候他特意把脸蹭了上去，于是他那冻的冰凉的脸便感觉到了日军呢子大衣的触感。 马如龙也不担心这个家伙是雷鸣。 山沟子里本来就没有他们抗联的人，先前有手雷爆炸时他能知道那是雷鸣扔的。 可雷鸣就一个人自己哪能那么巧撞到呢？ 再说了，他是特务连长原来他可是听说过雷鸣的事的，雷鸣夜战最有两下子很少吃亏。 他觉得如果自己在黑暗之中撞到的是雷鸣，在敌我未明的情况下，那如果被误杀的也只能是自己。 因为，自己没有雷鸣的本事大嘛！ 那就不能是自己把雷鸣用刺刀误杀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自己怎么可能杀得掉雷鸣呢，只要能被自己杀死的那肯这就是敌人！ 这就是马如龙最简单的逻辑。 如果此时的雷鸣知道马如龙要是有这样的逻辑那鼻子估计都得被气歪了! 因为雷鸣为了方便行动今晚却还真就换上日军的衣服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马如龙并没有和雷鸣对上。 又过了一会儿，马如龙那里的扑腾声消失了。 又有悉悉琐琐的摸索声响起后，马如龙却是有点小得意的一手拿了把捡来的军刺一手拿了颗手雷在黑暗之中开始了匍匐前行。 那狗日的小鬼子还真要算计自己呢！ 那手雷和军刺自然是他刚刚缴获自那名在山脚下要暗算他的日军的。 当马如龙掐死了那名日军发现这名日军所准备的武器的时候他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把军刺也就罢了，就在他摸到了这颗手雷时却是发现这颗手雷上的销子都没了！ 妈呀，好悬哪！ 如果自己下手稍慢稍软一点，那名已是被自己掐得发蒙的日军肯定就会砸手雷了。 这东北的地冻得硬梆梆的，那手雷还不是一砸就响？ 而处理掉了这名日军，马如龙却是又有了新的想法。 这到处一片黑的，在这黑暗之中的人们由于找不到对手在哪里自然动也是盲动。 可是，他马如龙却不一样，他却是有目标的！ 他的目标在哪呢？ 此时的他却是有了一个格外大胆的想法。 既然这里雀黑雀黑的，那我就让你亮起来！ 他却是奔着先前日军打出照明弹的地方摸呢！ 他可是记得当时在照明弹的照亮下那里的日军最多。 他的想法是找到日军的掷弹筒我也往天上打一颗照明弹！ 我让你们都尿悄的不吭声，我给你们弄出亮来，让你们打个痛快！ 马如龙，马大胆，这无疑是一个多么疯狂的想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