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口福
马洛里闭上眼睛，一朵黑色的魂火从脑后升起。 魂火一出现，便绽放出昏昏沉沉的光芒，让整个房间都陷入黑暗，如同午夜，又仿佛末日。 自从升华出魂火后，马洛里就可以和藏匿在一个安全地点的上古巨神躯体建立起稳定联系，每时每刻都有力量从遥远的时空中汇聚过来。 力量不大，但胜在绵延不绝，日积月累，就像绵绵细雨、涓涓细流，随着时间推移最终汇聚成溪流、江河、湖泊、乃至大海。 等到未来晋升五阶，马洛里还可以从上古巨神躯体中牵引出一部分魂火来，直接踏足神域，将前世的浩瀚伟力和力量权柄一并继承过来。 按下计划被扰乱的愤怒不甘和各种繁芜杂念，马洛里敞开精神意志，极力与遥远空间中的上古巨神躯体临时建立更加紧密的联系。 很快，她就要让塔洛斯付出应有的代价。 冥冥中，一股浩大的力量得到接引，瞬间贯穿时空，跨越空间限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落在魂火上。 轰！ 仿佛往滚油中泼了一勺冷水，黑色魂火顿时剧烈抖动起来，爆射出无数火星，以及一道道火舌，在马洛里周围到处飞舞，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 庞大的能量翻滚不休，在魂火中来回鼓荡，释放出光和热，整个房间都因为这个变得焦灼炎热起来，距离马洛里不远的木质家具在炙烤中逐渐化作焦炭，再成为飞灰。 房间里一片狼藉，直到三分钟后，马洛里才将所有能量降服，融入魂火，转化成自身一部分。 魂火壮大，她的职业等级自然一路冲破关隘，提升到17，只差一步便能赶上斯考特，成为拇指国度实力最强大的法师。 感受着力量，马洛里心情复杂，有些得意，又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满打满算，几分钟前的她只是三阶，与上古巨神时的差距简直天上地下，即便是斯考特都无法想象两者的差异。 因而一旦主动接引能量，就如同开闸泄洪，哪怕她最初只想要一碗水，但开闸放出来的远远不止。 能量在跨越时空中损耗相当大一部分，但结果还是事与愿违地让她提升了两级。 揠苗助长、损耗潜力，对未来成长没有益处就不说了，怎么和其他法师解释在一天内连升两级都是个不小的难题。 忽然，马洛里感受到一阵莫名的悸动与寒意，她汗毛炸立，眼睛圆睁，嘴唇哆嗦了两下：“该……该死！上古巨神躯体被发现了……” 这是上古巨神降世转生时最大的灾难之一。 ***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在将渡鸦解决后，塔洛斯维持着表世界张开的状态趴在山崖上仔细思考刚才那场战斗。 事实已经非常明显，百年前将整个人类帝国变成拇指小人的巫婆、施展虚弱诅咒和腐烂诅咒的幕后凶手、以及刚才的渡鸦都是同一人，梅拉·洛。 只是这个结论存在一个问题，降临到本方位面的塔洛斯在巫婆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她大可不必在意塔洛斯在本方位面的动作，一见面就敌意十足，还急着让他离开，更没有必要在得知塔洛斯调查过往资料后恼羞成怒，连番痛下杀手。 除非隐藏在敌意下的是另外一种情绪，焦急，或者迫不得已，甚至是……虚张声势。 最奇怪的是，刚才的渡鸦实力与塔洛斯相仿，除开诡异的诅咒，本身实力在三阶左右，而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如果塔洛斯是巫婆，在明知对手解决两道诅咒的情况下，再次前往灵界行动的时候一定不会掉以轻心，必定集中力量施展雷霆一击，永久解决后患。 战斗经验越是丰富，实力越是强大的高手在行动时就越是谨慎，因为轻视对手导致被翻盘的简单错误一般只会出现在傲慢自大的新手身上。 姑且不论巫婆梅拉的性格是不是真的傲慢自大，从对方阴狠毒辣的手段来看，绝不是愿意给对手翻盘余地的人。 “所以，明明有轻易将我碾死的力量，为何只派出一个只有三阶实力的渡鸦化身？” 答案有多个，但塔洛斯倾向于其中一种： 巫婆本体因为某种原因暂时无法出手——可能不在本方位面，可能遭受致命创伤不得不躲在暗中治疗伤势——能够活动的只有一具化身，并且实力还不高。 甚至，刚才来到灵界的渡鸦已经是巫婆现在能够动用的力量上限！ 如此一来，巫婆的威胁系数和挑战等级就一路下滑，进入塔洛斯的狩猎范围。 想通这点后，塔洛斯连忙将【懒惰】赋予他入梦的能力全力施展开来，准备与物质位面取得联系。 “比萨城会以最快的速度找出巫婆的隐藏身份！” 得知魔法之神塔洛斯在灵界再次遭遇袭击后，斯考特对巫婆更是愤恨。 好在魔法之神又提供了关键线索，巫婆前往灵界的精神意念全部被毁，她在比萨城中的身体必定遭遇精神创伤。 结合之前已有线索，巫婆的身份已经非常明显了。 “注意安全，斯考特，不要忘记巫婆的诅咒，不要擅自行动——” 本来塔洛斯还想多叮嘱几句，尘世巨蟒让塔洛斯匆匆结束了对话。 “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梦境中退出来，塔洛斯就看到在表世界中十分焦躁的尘世巨蟒，它正在努力也非常执着地想要爬出表世界，朝着同一个方向。 塔洛斯非常惊讶，自从将【暴食】从身体中剥离，尘世巨蟒就在他的控制下，一直非常“乖巧”，平时待在表世界中，关键时刻帮助对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尘世巨蟒如此焦躁暴动的样子。 察觉到尘世巨蟒的固执，以及试图前往灵界某个地方的异样行为，塔洛斯不由猜测：“难道这个方向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尘世巨蟒？” “吼——” “那就去看看？” 到现在为止，巫婆都没有继续对他下诅咒，可见对方在损失一只渡鸦化身后同样需要一段时间休整，这也是塔洛斯一直张开表世界的原因，方便随时切断诅咒与巫婆的联系。 “吼——” 尘世巨蟒再次发出响亮的吼叫，声浪震得周围灵界肉眼可见的灵光、迷雾都消散开来。 打定主意，塔洛斯以最快的速度超尘世巨蟒指引的方向前进。 他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那个方向不断吸引尘世巨蟒，前几天我也有张开过表世界，但尘世巨蟒并没有感受到什么，莫非是按照一定周期出现，所以才时有时无？” 不过不管是什么，能让【暴食】的象征与具现做出如此剧烈的反应，塔洛斯可以肯定必然是一件非常美味的东西，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尘世巨蟒可以吃的东西，我大概也能吃吧。” 想起印伽位面残留神力的味道，塔洛斯的飞行速度不自觉地又加快了几分。 因为巫婆的诅咒，物质位面拇指国度实力衰落的厉害，灵界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存在不少三阶、四阶甚至是可以和传奇生物相媲美的五阶灵体。 但为了尽快到达尘世巨蟒指引的位置，一饱口福，塔洛斯张开表世界，一路横冲直撞，遇到三阶灵体直接碾过去，遇到四阶才小心翼翼绕行。 觉得这样赶路速度太慢，塔洛斯干脆主动散去食梦蝶躯体，化作一朵拳头大小的油黄魂火，在灵界中极速前进。 魂火周围笼罩着一层浓的化不开的迷雾，从中不时传来响亮巨吼，在灵界中划出一道长长的黄线，远远望去，如同一道黄色的流星在灵界中飞驰，极为壮观。 也不知道飞出去多远，尘世巨蟒忽然安静下来，塔洛斯明显可以在它脑袋上看到困惑。 “怎么了？” 尘世巨蟒没有理会塔洛斯，暴躁地甩着尾巴，吐着蛇信，仔细分辨什么。 随后一声怒吼，尘世巨蟒长达150多呎的身体爆射开来，化作一道不住翻滚的黑色浓烟，在表世界到处飞腾。 大概十秒钟后，浓烟终于指出一个方向。 尘世巨蟒的异样感染了塔洛斯，让他意识到想要将美味吃到嘴并非唾手可得。 欲望转化为动力，纯粹的魂火在灵界飞行出连塔洛斯本人都感到惊讶的速度，比声音都要迅疾上好几倍。 *** 到处闪烁着五颜六色灵光，飘荡着如同薄雾又仿佛轻烟魔法能量的灵界一角，是暗系灵体阴影恶灵的地盘。 它们通常上百只聚集在一起，生活在没有光亮的阴影夹缝、黑暗洞穴或地底坑道中，实力大多在三阶，有的可能更高，所以平时也没有其他不怕死的灵体生物故意闯入它们的领地。 忽然，一点油黄的亮光出现在远方，拖着长长的焰尾划过来。 感受到异常，一只只阴影恶灵从黑暗中飘荡出来，一道道黑线交织成一件件破破烂烂的宽大斗篷，在昏暗的灵界若隐若现。 这些斗篷状的生物就是阴影恶灵，与黑暗融合在一起，游荡在阴影中，落在外人眼中只有两只隐没在斗篷中的猩红眼睛。 唳—— 唳—— 阴影恶灵们接连发出警告性的尖啸，但黄色亮光依然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两只阴影恶灵发出如同指甲在黑暗上刮擦的刺耳声音，飞到空中，张开破烂斗篷——诡异的是，斗篷下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对着黄色亮光罩下。 那是阴影恶灵标志性的攻击方式，它们能让被斗篷笼罩住的生物深陷在无穷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中无法自拔，失去意识，然后慢慢吞噬灵魂，只留下一具行尸走肉，如果目标生物有肉身的话。 这种诡异的攻击让阴影恶灵成为灵界最凶猛的捕食者之一，不是所有灵体都有勇气面对一件件铺天盖地、笼罩过来的破烂斗篷的。 毫不客气的说，即便是告死鸟、不死鸟、始祖鸟等赫赫有名的五阶灵体在面对一群阴影恶灵时都会感到几分棘手，因而不会主动招惹这种既难缠又麻烦的家伙。 可是今天，阴影恶灵无往不利的攻击出现差错，确切的说，是还没等阴影恶灵将那朵黄色亮光笼罩，就先一步被对方点燃，在凄厉的惨叫中投入其中，成为燃料。 在它们的同族灵反应过来前，黄色亮光爆散出无数明亮灼热的火星，四散开来，遇到阴影恶灵就扑上去，一一点燃。 刹那间，这片平日里充斥着黑暗的角落绽放出无数光亮，升起一把把熊熊燃烧的火炬。 “没想到单纯以魂火对付暗系灵体会如此容易！”塔洛斯想，“是了，魂火本来就能煅烧灵魂、信仰，拥有可不思议的力量，这种灵体又没有肉身保护灵魂，自然占据优势。” 想明白这一点，明亮澄澈的魂火猛地一个跳跃，散出一圈涟漪，顿时火星四溅，焰光翻腾，横扫开来。 凡是被焰光扫过的阴影恶灵统统燃烧起来，分解成原始纯粹的能量，在塔洛斯的意志牵引下汇聚到魂火上。 感受着快速壮大的魂火，塔洛斯心中十分喜悦，这次出行可谓收获满满，当然要是能找到刚才吸引尘世巨蟒的那道美味就更好了。 这片隐没在黑暗中的角落就是塔洛斯按照尘世巨蟒指引找到的目的地，只是…… 塔洛斯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 没有办法，塔洛斯只好采取最笨的办法，将表世界全力张开，将这片本来属于阴影恶灵的栖息地全部笼罩进去，借由来自表世界的侵蚀一寸寸搜索。 “嗯？这是诅咒的痕迹。” 在一处山壁中，塔洛斯有了意外发现。 又一次，身体没有转化成四臂娜迦而是精神体食梦蝶的好处展现出来，油黄魂火没入山壁，顺着山体的自然裂痕深入。 横亘其中密密麻麻的诅咒让塔洛斯又是惊喜又是忐忑，一方面担心深藏其中的是自身无法对付的巫婆上古巨神真身，另一方面对美味愈发期待起来。 几分钟后，魂火感到一阵轻松，顺利穿过山体，呈现在塔洛斯眼前的是一个极为壮观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