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理智与欲望
没等塔洛斯发表看法，画面一转，他已经从一片冰天雪地中转到一个露天泳池。 泳池中只有他一人，两岸大片大片的草地上摆放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精美食物，散发着种种诱人的浓香。 有法罗王国的经典烤乳酪、圣雅克扇贝、白葡萄青口，黄金帝国的酥皮洋葱汤、土豆泥焗牛绞肉、经典牛柳配油浸鹅肝，娜迦王国的…… “乌尔班一世，您这个幻境，水准未免太次了。” 塔洛斯哭笑不得，这一看就知道是针对“吃”或者说“暴食”布下的幻境，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退一步说，品尝过神力和神性的味道后，这些尘世食物早就不像外人想象得那般诱人，他完全可以忽略在鼻端萦绕的香气。 大概是听到他的看法，幻境再变，空气突然变得朦朦胧胧，显得有几分暧昧，泳池中多出一个个几近赤裸的各族美女。 扭着水蛇腰缓缓向他游来潮汐娜迦，从泳池底部跃出魅惑气息十足的美人鱼，清新出尘的木精灵，端庄圣洁的月精灵，妖娆银米的黑暗精灵、豪放大胆的狮人…… 这些就算了，其中居然还有一位美艳到极点的美杜莎！ 整个露天泳池顿时都笼罩着一种荒淫欢愉的气息，连泳池中原本清凉清澈的泉水都变得温热躁动起来，到处都是若有若无的靡靡之音和不绝于耳的呻吟。 “这是幻觉，这是幻觉……”塔洛斯闭上眼睛催眠他自己。 可潮汐娜迦和他缠绕在一起的尾巴，美人鱼在他胸膛游走的纤细手指，黑暗精灵从背后将他揽住的触感，却都无比真实，并且因为视觉的暂时舍弃而变得更加敏感起来。 塔洛斯今年虽然才17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身体该有的功能一个都不少，并且因为血脉骑士的原因比普通人更加健康。 加上塔洛斯这一世还没有近过女色——这一点得归功于涅普顿家族的家教严格，以及没有人胆敢在塔洛斯成年前勾引他——很快就感到口干舌燥，心猿意马。 要命的是，腰腹以下、隐藏在一段格外紧致细密鳞片下面的作案工具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十分难受。 塔洛斯好不容易将手从一只深海娜迦怀中抽出来，一抹额头，居然全是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忍的。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塔洛斯想站起来，但蛇尾早就被一只潮汐娜迦柔弱无骨的尾巴缠住，挣脱不出来，而缠绕在他身上的手臂起码不下于十只。 更糟糕的是，他开始感到头皮发麻，一种酥软的感觉在他这具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身体里到处游走，凭借惊人的意志和自控能力，他才将来到喉间的呻吟吞回肚中。 “塔洛斯少爷，您的俘虏，布鲁斯决定献上黄金帝国萨拉弗斯的三位公主向您赎罪。” 可幻境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塔洛斯，更多的人物参与进来。 只见泳池尽头，刚才还在追杀塔洛斯的布鲁斯穿着囚服极为狼狈地跪在地上，一边痛哭流涕地忏悔他的过错，一边向塔洛斯介绍三位美貌的公主。 很快，泳池中又多出三位清凉的人类美女来，脸上既有黄金帝国公主身份赋予、高高在上、对普通男人不假以颜色的矜持，又有沦为异族玩物的屈辱，这种奇妙的对比和反差成功点燃了塔洛斯身为娜迦被压抑许久、属于男人的征服欲。 还有什么比占领一个帝国的土地，享用他们的公主更让人热血沸腾的呢？ 不对，塔洛斯还是努力摇晃着脑袋，试图让他自己清醒一些，这难道是对“权力”的考验？ 事实上不仅仅是布鲁斯，塔洛斯的另外几个目标，梅芙、莫嘉娜都先后出现在泳池旁，纷纷表示愿意以身还罪，并献上来自联合王国的种种奇珍异宝。 “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们自高无上的王与神，愿您的神像布满七海三洋，信仰遍布物质位面，名声在外层位面诸神口中传唱！” 恍惚中，塔洛斯见到他率领娜迦大军强行合并美人鱼与鱼人联合王国，成为海洋霸主，完成史无前例的丰功伟绩，被人尊称为海皇。 海族大军登上陆地，往西大破法罗王国、巴列维王国，北上攻占黄金帝国、兽人帝国，往东踏平莱茵王国…… 很快塔洛斯就征服两块陆地，一统主物质位面，横扫各大教会，整合各族信仰，点燃神火，高举王座，覆灭蜘蛛教会、光照会。 有用的神灵一一收服，没用的神灵剥夺神职，推翻秩序与骑士之神、农业与丰收之神、死神、知识之神等强大神力，扫荡外层位面，推倒爱情女神、月亮女神、暗夜女神、海洋女神、风暴之主等各族至高信仰图腾，网罗充盈后宫…… 一时间，各种幻象纷至沓来，无比真实，感官上的刺激将仅剩的一点理智团成一团扫到脑海深处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各种广义、狭义、精神上、生理上可以被定义为愉悦的信息流源源不断地通过气味、声音、身体以及其他触感传递到大脑，再成倍放大，填满精神上的空虚，满足生理上的欲望。 “这样下去不行，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沉沦在欲望中，魂火成为布鲁斯的一部分。” 身体早已背叛灵魂，塔洛斯残留的一点理智刚从欲望的深渊中爬出来，又差点被各种快感交织而成的洪流冲垮，非常艰难地思考对策。 最终，他想到一个主意。 当幻境演变成登上权力巅峰，成为万王之王，神上之神时，他幻想坚持真理与科学的唯物主义帝国击垮神术、武技，用科学和热武器解救信仰愚昧，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当富可敌国、把持主物质位面所有金融商贸时，幻想家财被夺，在金融危机中一贫如洗，不得不流落街头，最终在饥寒交迫中死去； 当成为各族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组建以三位数计算的后宫时，幻想在关键时刻被后宫一刀捅死、剜出神火的场景…… 总之，塔洛斯凭借仅剩的一点理智将所有幻境都想成完全相反的，美女变成野兽，尤物变成食尸鬼，权力变成匕首，财富变成毒药，以一种荒诞的结局唤醒正常思考能力。 方法虽然奇怪，但好歹一点点将精神从欲望中解放出来。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当塔洛斯力量攀升至巅峰，带着水晶宫来到宇宙发源地，准备创造一个后宫宇宙时，所有种种都变成一个个文字排列在虚空中，力量是，后宫是，甚至包括塔洛斯本人都成为一个小说剧本。 这是塔洛斯的又一个幻想。 然后，所有一切都散去，幻境强行加在四臂娜迦身体、心灵上的种种愉悦和快感退去，塔洛斯终于睁开眼睛，看到前方仍然闭着眼睛的布鲁斯，以及微笑看着他长叹了一口气的乌尔班一世。 一切都和刚才没有进入幻境前一模一样。 他成功了。 先于布鲁斯一步从欲望幻境中醒来，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乌尔班一世平静地看着他，表示祝贺：“恭喜你，塔洛斯，率先通过了最终考验，看来命运注定你才是那个最有资格知晓秘密和继承冰霜圣冠的人。” “不过你要记住，布鲁斯仅仅是天选者这条凶险坎坷道路上微不足道的一个挑战，将来可能还有更多的天选者，有的比你强大，有的比你弱小，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希望你能走到最后，这是一位先行者留给你的最后忠告。” 一番谆谆教导后，乌尔班一世指着黄金帝国的二皇子，兑现承诺：“现在，去吧，履行你身为一名天选者的义务，了结宿命。” 塔洛斯深吸一口气，看着依然沉浸在欲望幻境中的布鲁斯，罕见的犹豫了。 只要一刀，或许用不了两秒钟，他和布鲁斯间因为魂火而诞生并纠缠在一起的宿命就会烟消云散。 他将夺取对方的魂火，壮大自身——或许这也是魂火存在意义的一部分。 “我拒绝。”塔洛斯说。 乌尔班一世惊讶地看着塔洛斯，似乎无法理解他为何做出这种决定：“一个错误而软弱的决定，当魂火在你身上点燃开始就注定你要杀死其他天选者，而错误的决定往往导致严重的后果，你现在不杀他，他在醒来后就要杀你。” “我知道。”塔洛斯点点头，“不过那建立在现实基础上，顺便说一句，乌尔班一世，在成千上百个幻境中，这个才是最真实的，我差点就让你骗过去了。” 乌尔班一世一愣，随后那张曾经一度非常英俊，但现在蜡黄落魄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个真挚的笑容，周围种种都化作雪花四散开来。 又一次，塔洛斯睁开眼睛，看到四道雪亮的刀光奔涌而出，落在身上。 随后视角一变，他看到布鲁斯在刀光中破碎的身体，伴随着一声不甘的惨叫，一朵明黄油亮的魂火从身体中窜出，在半空盘旋。 那是一朵失去主人的魂火。 浩大的吸力自然出现，魂火没入塔洛斯身体，投入另外一朵魂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