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第二篇
“海默家的第三个儿子，正在和季默家族的第二个儿子争夺二皇子传令官的位置，名字好像叫……”当塔洛斯捡起羊皮纸的时候，比尔从远处走来，在对面坐下。 他尝试着回忆矮个骑士的名字，但没有收获——通过这个细节，塔洛斯觉得刚刚那位海默家的矮个骑士没有获得传令官位置的希望。 人类主教决定略过这个环节，继续说：“他惹到你了？” “没有。”塔洛斯立刻否认，他并不打算将他和布鲁斯间的事情告诉对方，并在比尔开启全新话题前委婉地暗示，“顺便提醒一下，或许，还有更多人脉等着你去拓展。” “有道理，事实上我正缺少一位能在精灵王庭说得上话的盟友。那么，遇到问题记得叫我，我的朋友。” 精明的人类主教第一时间捕捉到塔洛斯的潜台词，立刻体贴地留给娜迦足够的私人空间。 “谢谢。” 目送比尔再次没入人群，塔洛斯卸下从人类主教出现开始就一直伪装着的平静，内心陷入天人交战。 “不要阅读《七日圣经》！”被乌尔班一世特意强调了三遍的忠告在塔洛斯耳边响起。 塔洛斯不知道乌尔班一世慎重到极点的警告究竟出于什么原因——或许和当初乌尔班一世追寻的真相一样有部分隐藏在冰霜圣冠中——但他知道现在最正确的做法是将这张羊皮纸收起来，放入空间指环，或者干脆扔进垃圾桶，装作从来没有见到过它的样子。 然后再思考诸如“布鲁斯将一张写有《七日圣经》的羊皮纸交给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布鲁斯手中怎么会有《七日圣经》”、“布鲁斯知不知道隐藏在《七日圣经》中的秘密”等问题。 可是塔洛斯忍不住。 “当初在斯特拉斯堡就已经翻译、阅读过一篇《七日圣经》，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说不定……说不定根本就是乌尔班一世在危言耸听。” “而且，刚刚不经意间，我已经看到羊皮纸上的内容了，同样没有问题。” 在巨大的好奇心的驱使下，娜迦开始尝试说服自己的理智。 这种事情对一位曾经的法师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先确定结果，再逆向寻找逻辑上足以支撑结果的条件。 仅仅是半分钟，塔洛斯就找到好几个借口，并且它们像刚才娜迦期待的一样开始为结果提供有力的佐证，帮助他顺利进入自欺欺人的全新阶段。 因此，当好奇心又一次排山倒海般汹涌过来时，塔洛斯自认过人的理智很快就溃败下去。 “就看一点，一丁点。”在打开羊皮纸前，塔洛斯最终选择这样自我催眠，“一旦发生任何异常，立刻停止阅读，不会有事的。” “对，不会有事的。” 带着连塔洛斯自己都分辨不清究竟是好奇、恐惧还是孤注一掷的心情，羊皮纸被一点点打开，显露出上面字迹有些斑驳的龙语。 “那时，一群绵羊在有三个出口的山谷吃草，和一只狮子一起。” 龙语阅读对塔洛斯来说没有一点难度，几乎在羊皮纸打开的瞬间就准确无误地获取到全部信息。 绵羊，狮子，熟悉的两个元素，另外一篇《七日圣经》中同样有它们的参与。 塔洛斯明知道不应该再看下去，可是他忍不住，好奇的阀门一旦打开，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泻千里。 看一句，就看一句完整的，反正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出现问题。 况且，大厅里有巴菲特三世和盖兹两位五阶高手在，能出什么事？ 带着这样的想法，塔洛斯既矛盾又憧憬地将手指移开，又一段龙语出现在视线中。 “有一天，绵羊就起来，跟着头羊，到山谷外去找水。” 还没有看到一段完整的意思，继续看吧，不过是一张记载着一个小故事的羊皮纸罢了。 塔洛斯继续阅读，羊皮纸上更多的内容显示出来。 “狮子就说，我实在告诉你们，三条路是不通的，你们不可走，免得你们死，取水的路在山上。” 这次，不用塔洛斯再自我安慰，手指已经先于大脑一步移开，露出最后两行刚刚被遮掩的龙语。 “于是，绵羊就上山，地势在山坡上极其陡峭，一半的绵羊都摔死了，进了狮子肚子。” “另一半的绵羊翻过了山，在那个地方，筋疲力尽，进了另一头狮子肚子。” 当最后一个龙语文字映入眼帘拼凑成一个带着点阴谋的完整小故事后，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塔洛斯大脑空荡荡的，理智再次回归身体。 塔洛斯飞快地将羊皮纸塞入空间指环，此时此刻，只有四个念头在他大脑不住盘旋。 第一个念头是后悔，像刚刚的好奇一样一波一波汹涌过来，质问他平时引以为豪的意志力和自制力是否真的像他自认的那般出色。 第二个念头是恐惧，一位传奇法师，一个王国开创者没有必要对后来者撒谎，《七日圣经》一定有问题，藏着非常重要的秘密。 第三个念头是茫然，因为念头主人在阅读两篇《七日圣经》后没有汲取到一丝有用的信息，就像没有获得额外的启发一样。 第四个念头是轻松，他阅读了两篇《七日圣经》，此刻仍安然无恙。 因为这些种种，从点燃魂火开始，塔洛斯第一次失眠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将身体浸泡在泳池中也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塔洛斯记不大清，只知道当他终于有一丝睡意的时候，隔着窗帘都可以感受到天边泛起的那一点白。 因此，当比尔按照正常作息在门口将他唤醒时，塔洛斯可以说是非常暴躁，事实上，他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如果可以，他想一觉睡到太阳下山。 “杰瑞死了。”这是塔洛斯十分粗鲁地将房门打开后比尔对他说得第一句话。 “对不起，你说谁？” “昨天晚宴上差点惹到你的那个，海默家的第三个儿子。” 塔洛斯终于知道那个矮个骑士的名字了。 杰瑞·海默。 并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