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第一波（2）
还有比被一位不是法师的非职业者压在头上更令人感到郁闷和抓狂的事情吗？ 答案是有的。 瑞亚魔法学校的学生和年轻娜迦法师们很快就发现这一点。 事情要从娜迦王国法师联盟官网公布的一则声明说起。 塔洛斯，一位17岁的前法师发明出一个效果十分不错的一阶法术，即使在娜迦王国历史上也可以排进前二十。 加上前不久他在斯特拉斯堡战场上的不幸遭遇，使得整件事情多了几分曲折和不寻常，要是能再离奇几分，说不定还能冠上“富有传奇色彩”等词汇，进入吟游诗人的视线。 在永恒潮汐公布信息后的第六个小时，魔网上关于红外探测术的讨论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愈演愈烈，有赞赏的、崇拜的、遗憾的、嫉妒的，当然也少不了怀疑。 永恒潮汐的作风向来十分高冷，对魔网上的一切不加理会，年轻法师们也从来就没有奢望过娜迦王国最高魔法组织会给出一个解释。 作为永恒潮汐下辖组织的法师联盟就亲民多了，在察觉到魔网上数量如此巨大的讨论量和疑惑后，立刻非常贴心地发布了一则声明。 声明内容很简单，刨除装饰性质的华丽辞藻和官方辞令后，一共是两个消息。 第一个，塔洛斯·涅普顿先生的法术专利申请承诺书以神力契约的形式进行。 尽管很多娜迦法师在内心深处都对神灵抱着一种神奇的不屑一顾态度，认为神灵不过是强大一些的生物，但她们不得不承认，在契约领域，秩序与骑士之神确实是能百分百保证契约真实性和执行力的那个人。 也就是说，塔洛斯确实是红外探测术的发明人，千真万确。 第二个，应塔洛斯先生本人要求，红外探测术这个一阶法术的专利时限是一年。 如果说第一个消息带给娜迦法师们的是震撼与嫉妒，那么第二个消息就是疑惑和不解。 按照最新版《个人法术专利法》，法术专利保护时间应该是十年。 毕竟是能将知识变成财富和力量的重要途径，她们见过太多娜迦法师通过种种手段向永恒潮汐和王国议会提交议案希望延长法术专利保护时间，这样就可以一边研究一边收取更多的专利费用——实验研究永远是最烧钱的，不管什么项目。 像今天这种主动减少专利时间的案例，坦白说，在刚刚看到声明的一瞬间她们都要以为塔洛斯疯了。 谁能拒绝得了金币和名誉呢？ “塔洛斯是黑海领主的幼子和涅普顿家族的继承人，或许根本就看不上这笔钱？”最终，一位年轻的娜迦法师猜测着说。 这恰恰是让许多学生和年轻娜迦法师们不甘的地方。 尽管她们以法师的身份将塔洛斯从她们的圈子里划出去，但没有谁比她们更清楚这只是一种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做法，好像看不到塔洛斯她们就能优秀上几分似的，实际上并不是。 冥想空间破碎又如何，身为黑海领主幼子，说句不客气的，大多数参与讨论的娜迦法师们就算再努力上三十年、五十年，物质条件和生活水平都不一定能赶上今天塔洛斯享有的。 他有如此天赋，不需要如此家世；他有如此家世，又何需如此天赋！ 这就是现实。 仿佛是嫌弃她们今天受到的刺激还不够多，当天下午，黑海伊夫林宫的发言人琳德·涅普顿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用一种带着莫名骄傲的语气对外宣布了一个消息： “考虑到红外探测术极高的实用性和相对简单的法术模型结构，如果没有意外，塔洛斯的红外探测会在明年入选瑞亚魔法学校的标准教材，成为《七年级标准咒语》中的一条咒语。” “瑞亚魔法学校，标准教材，教学咒语，海洋女神啊！”不少瑞亚魔法学校的学生眼前一黑，这下是真的成为阴影了。 难怪涅普顿家族会选择只收取一年的法术专利费用，原来是入选瑞亚魔法学校的标准教材，从此成为数以万计学生们必修的一条咒语。 入选瑞亚魔法学校标准教材是什么概念？ 意味着这条咒语、这个法术获得王国教育机构的认可，打上“经典”、“实用”、“必修”的标签，具备代代传承的价值； 意味着每年都有一位位刚刚打开冥想空间升入七年级、对魔法和法师道路充满期待的青铜一阶法师们会拼命背诵红外探测术的咒语、学习施法手势、分析法术模型； 意味着再过二十年，几乎所有从瑞亚魔法学校毕业的娜迦法师们都知道她们有一位曾经是卓越法师，后来转行成为血脉骑士的天才校友。 更重要的是，意味着塔洛斯·涅普顿这个名字会和红外探测术一起被后世（不仅仅是娜迦，还有人类、精灵等其他智慧生物）所知，就像贾廷斯的天空冲拳，一个人类传奇法师发明的四阶法术在历经岁月后成为整个赛恩斯施法者的共同财富。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位瑞亚魔法学校的学生才语气复杂地喟叹：“要是塔洛斯的冥想空间没有破碎该多好啊，他是如此的年轻，如此的天赋出众……” 现在，他们已经生不出任何嫉妒之心了，太过遥远的差距正一点点将嫉妒转变成赞赏和崇拜。 “该死的美人鱼亡灵法师莉迪亚！” 在一片遗憾的叹息中，只有塔洛斯的堂兄莫里兹面色古怪。 他早就从母亲弗洛伦斯那里提前得到消息，不过在伊夫林宫发言人宣布消息的一瞬间，他的思维还是不受控制地拐向另外一个奇怪的方向。 考虑到塔洛斯不幸“夭折”的事实和他血脉骑士的身份，莫里兹几乎能想象将来“历史趣闻”、“名人轶事”、“奥法秘闻”之类栏目一定少不了对塔洛斯遭遇的艺术再加工，说不定他的后代会在某一天一边听着塔洛斯的故事一边学习如何顺利释放一个标准的红外探测术。 一想到这，他感觉自己的牙齿更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