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阴差阳错
“太子,北边有些乱啊。” 送武王回咸安宫的路上,父子二人缓步而行,武王眉头微皱,目光不无担忧的说道。 贾琮闻言,沉默了稍许,道:“儿臣知道,数十万大军过境,不断有人掉队落伍。掉队的士卒难免绝望,然后铤而走险。北面数省,皆有乱兵为祸,抢劫、杀人、侮辱妇人……虽然内阁提前告知诸府县州衙,提前做好准备,可是执行力还是不够。甚至有一县衙被乱兵攻破,知县妻女被辱…… 父皇,儿臣知道这些事很难堪,也罪孽深重。明明是朝廷的问题,却让无辜百姓遭殃。 但是,若不以此法,将九边大军狠狠清洗一遍,早晚要成大患。 兵部计档九边八十六万大军,实额才五十多万。再除去老弱病残,和已经蜕化成将领私人佃户仆役之流,真正能战之兵,不足三十万。 可就这些人,却每年要吃掉大半个国库。 若不解决,拖下去拖垮朝廷是早晚的事! 他们又都是父皇的旧部,忠心耿耿,儿臣不忍开杀戒……” 忠心耿耿,和喝兵血并不挂钩。 这听起来有些讽刺,但却又是事实…… 武王走的很慢,但步伐很稳,他看了贾琮一眼,忽然笑道:“你从未想过,将内库那数千万两银子,补发下去,对不对?” 贾琮闻言一滞,然后解释道:“父皇,若那些兵额是实员的,儿臣绝不小气,儿臣也不是贪财敛银的人。但是九边的情况,经过十数年来被朝廷刻意打压削弱后,实在已经散漫的不成体统了。父皇,区区一个安南,十年前,需要九边大军齐动么?随便一镇强军,都能横扫过去。那些九边大将其实也知道儿臣的心思,且他们自己也想把这一摊子烂帐给抹平了。 若是天家动荡无人,那他们自然不怕,拥兵自守,同气连枝,无论中央朝廷如何,他们自保无忧。可父皇登基后,儿臣也非昏庸之辈,他们见此若不谋后路才是怪事。 所以他们才将麾下大军都拉出来,甚至故意使其走散落伍,只保留精锐。 经过这一遭后,他们喝兵血的罪证也就彻底消失了。 朝廷不愿再生波折,尤其不愿起兵灾,他们也不愿狗急跳墙,如此也算是两相齐美。 唯独亏欠的,就是北省百姓。 不过儿臣已经让沈浪带着大部锦衣卫北上,专诛沿途为奸作恶的乱兵。 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 武王笑道:“不止是锦衣卫吧?” 贾琮干笑了声,道:“大同镇的刘耀伦是个铁面无私的人,儿臣以为他可为军纪官,便让大同军出镇,沿途收押乱兵,全部送入草原。草原要筑城,虽可从草原上征发牧民劳作,但多些汉儿也是好事。” 武王轻轻一叹,道:“太子这一计连着一计,算尽了天下人。英才如此自是好事,只是不要太耗费心力,仔细伤了根本。慧极必伤,不是说着顽的,你娘当年就极聪明……” 贾琮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在他的棋盘里,武王也在其上…… 武王却丝毫不见恼,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总比让为父再耗尽心思,维持你的位置强,你能如此,朕心里只有高兴的份儿!只是,不要太急,也莫要太焦躁,朕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总能为你多撑些时日。你也莫要把赵青山他们支使的太狠了些,呵呵呵……” 说到最后,武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贾琮挠了挠头,干笑不已。 一旁古锋见之,咂摸了下嘴巴,摇了摇头。 贾琮瞥见,奇道:“古叔,你这什么意思?” 古锋和武王情分非同寻常,贾琮以叔唤之,他也不拒。 只剩一只手,狠狠抓了抓脑袋,摇头道:“太子虽算计无双,但比不得王爷……皇上。皇上当年根本不用算计谁,儿郎们就没有不愿为王爷去赴死的。若无此,王爷也不能率区区十万兵马,纵横草原无敌手。到后来,连蒙古王爷们都纷纷跪伏认输,拜服在王爷帐下。太子还差的远,还差的远……” 贾琮气笑道:“青史几千年,有几个父皇这样的天纵奇才?连古叔这样招人厌的人父皇都能留在身边,可见父皇心胸气概,本就非寻常人能比。” 古锋哼哼了声,非但不恼,还得意洋洋的摇摇头,确实讨厌的紧。 武王哈哈一笑,对贾琮道:“不同了,年月不同,天下也已不同了。其实朕未必比得上太子……好了,咱爷俩儿就不说这些了。历朝历代,皇帝和太子间相忌之事常有,但咱父子就不用了。太子,不要急躁,不要太紧迫,慢慢做事,多为朕生几个皇孙。” 一路说笑,到了咸安宫后,看着武王安歇,贾琮方告辞离去。 回东宫途中,贾琮依旧未乘宫辇,而是散步而行。 从隆宗门走月华门,再过遵义门就到了东宫。 一路上,贾琮自省己身,觉得心态是有些急了。 他自己倒不算很忙,可却已经快将人力使到了极致。 山东打发了柴梁去,偌大一个灾地,虽柴梁才能惊艳,但一人扛起数百万的灾民,可想而知其难度有多大。 独孤意等人还在齐鲁招兵买马…… 鄂皖二省则有水患,吴琦川领命前去,希望能戴罪立功。 南边儿在布局安南之战,无数粮草物力在往邕城汇聚。 北方就更不用说了…… 总之,整个帝国都在一片兵荒马乱中,而作为掌总的内阁,是真的连觉都没得睡,恨不能一天变成三天来用。 弦绷的太紧,是不能再折腾了…… 贾琮正寻思着,忽听身边王春小声道:“主子,方才皇上说父子相忌,是什么意思啊……” 贾琮闻言,皱眉瞥了他一眼,目光凛冽。 王春见之唬了一跳,忙道:“主子万莫多想,奴婢就是长了个猪脑袋,也不敢有丁点儿歪心。只是担忧,是不是哪里没做好……” 贾琮心里一叹,他让展鹏领东宫侍卫统领,让郭郧为东宫六率总管,并婉拒了武王为他挑的兵将,或许是此事让武王心里有些失落罢。 不过他没接受九边悍将强兵,而是让独孤意、王程、孙超、赵衷四人往齐鲁之地,挑选身家清白的良家子弟编练新军,并非是为了防范哪个,或是信不过哪个。 只是不想用“旧气”太重的老兵,来操持火器。 此事,他已经同武王说过的…… 或许,还是因为他清洗九边大军的缘故吧…… 摸了摸鼻梁,贾琮苦笑着微微摇头。 若当初他将此事与武王说明,那武王多半不会同意。 他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好统帅,但越是如此,他越不会同意。 罢了,事已至此,武王也未怪他,以后这种事也不会发生了。 看着漫天的星辰辉耀,天色已晚,宫人多已入睡。 贾琮道了声:“去宜秋宫。” …… 虽定下平儿入住明德宫偏殿,但在黛玉未入住前,平儿自不可能去那。 宝钗今日搬离宜春宫,和探春住往八凤殿。 平儿则和晴雯、香菱等人依旧住在宜秋宫。 已过了子时,贾琮就没往旁处去。 止住了值夜宫人的请安,贾琮径自入内,只是没看到门口昭容欲言又止的神情。 内宫中红烛被厚纱罩罩着,灯光幽暗。 冰鉴散发着冰气,一片沁凉。 瑞兽香炉吐出一股股甜香,正中桌几上,摆满了许多文书宗卷,又添笔墨之香。 黄花梨双月洞宝床上,一袭杏子红金心闪缎纱帐内,有一身形柔美的美人静谧横卧。 夜色已深,贾琮去了外裳,撩起纱帐,上了床榻…… …… “呜呜……” 一阵压抑中却透尽欢愉的呜咽声,伴随着纱帐的轻摇,一只修长白皙的胳膊露出帐外,却又忽地紧紧握住了悬在宝床上的杏子红金心闪缎纱帐,传出三个如咽如泣的字来: “叔叔啊……” 一切归于平寂,就像殿外漫天星光启明未现的夜空。 过了好一会儿后,娇喘暂歇,帐内响起一道疑惑声:“可卿,你怎会在这?” “……” 女子悄然将面蒙在锦被内,声音轻细几不可闻道:“我……我帮平儿姑娘整理尚宫局的文籍,天太晚了,我就……我就睡在这了……” 贾琮奇道:“那平儿呢?” 秦可卿轻幽道:“她去八凤殿,和宝姑姑、三姑姑她们商议宫事去了。” 宝姑姑,三姑姑…… 秦可卿依着贾蓉,的确要喊宝钗、探春为姑姑。 只是…… 贾琮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 初时他并未发现异常,但能到入巷后,登时就发现了不对。 平儿跟了他许久,时常恩爱,故而温润绵软。 可这位,十分紧致…… 再加上身量和体香上的差别,让半睡半醒的贾琮登时惊醒。 只是等发现身下为何人时,再想退出…… 终究没能战胜本能…… 听着身边轻轻的抽泣声,贾琮侧过脸,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了起来,看着这张千娇百媚梨花带雨的绝世芳容上怯怯的眼神,真真是我见犹怜。 “别哭了,既然到了这一步,日后会给你一个名分的。当初问你和大嫂子,要不要出府,都不愿出。又没个子嗣,枯守一辈子熬也熬悔了。得,如今倒好,落我手里了。你后悔也没地儿后悔了……” 贾琮轻抚着秦可卿玲珑有致的身躯,轻笑着说道。 秦可卿面若晚霞,满面羞红,一双幽幽含情的眸光看着贾琮,轻启朱唇,每一字都似从心底深处发出般呢喃道:“三叔,奴不悔呢……” 贾琮闻言,贤者时间瞬间消逝,深吸一口气后,俯身欺上。 “嘤……” “好叔叔,轻点儿呢……” …… PS:还有几个坑,快收尾了,以可卿的名义,求点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