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人间鬼王
这世上，没人会将现成的果实，双手奉送给你。 所有一切，物质、金钱、地位，乃至机缘，都要靠自己去争取！ 陈元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 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他也一直身体力行的贯彻此理。 然而今晚，临到鬼绝复苏的那一刻，他却心生彷徨，迟疑不决，仅在那一刹之间，便痛失机缘！ 同样的失误，他不想、也不能再犯第二次！ 他不是刘全福那种天赋异禀，慧根通神，一路横推无敌的天之娇子，也并非钟馗这般，武勇超凡，百鬼皆惧的人间异数！ 他只是这方低灵世界，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人！ 此生若要从无到有，修成大道，与诸天并肩，必然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牺牲更多，承受更多?。 这就是最求更高生命层级的代价。 如果说之前他没有作好刘全福所说的「修行之觉悟」，那么现在，历经斩杀鬼绝失败，和钟馗夺魄的他，已经彻底的从身心上…… 觉醒了。 …… 百鬼精魄被钟馗一番打磨之后，已然进化为冥界至宝，散发出妖冶夺目的绚丽光彩，照亮夜空，这般的绝世璀璨，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澎湃的力量波动。 那是一股超越生死，横跨冥河的阴阳之力。 这般的诱惑，任谁都不能拒绝。 来到钟馗身后三米远处，陈元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眼前，便是他最后一次，直指大道的机会！ “做吧！做啊！只需一念，便能成就另一番自我。” 脑海中，一个笃定沉稳的声音怂恿道。 “愧疚？陈元，你无需对任何人愧疚！宇宙间的法则，没有对错，只有强弱！” 另一个尖锐冷厉的声音道。 “呵呵，什么愧不愧疚，说到底你还是不敢啊，你惧怕钟馗神威，一如之前害怕鬼绝一样！你就是个懦夫，我早看透你了，活该一辈子庸碌于尘世！” 又一个讥诮的声音道。 “闭嘴吧，渣滓们。” “我自有决断，还由不得你们这些臭鱼烂虾的心魔作祟！” 陈元睁开双目，黑眸炯炯，隐有神光乍现，此时他头脑一片清明，脑海中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只剩下唯一真我。 “这世间的机缘是恒定的，我若执意争取，必然会损害他人利益，我心已决，抱歉了，府君。” “他日我若飞升证道......“ “必当双倍奉还！” 一念起，他心中再无滞碍，握紧手中的石块，加快行进速度，一步步靠近钟馗的背脊。 还好，钟馗的感应力似乎只对妖鬼有效，并未察觉到身后草丛的异动。 四步、三步、两步…… 近在眼前！ 此时的钟馗已经完全变成了钟帅帅的英俊形貌，赤裸上身，盘膝在地，月光映照下，仿佛一尊人形美玉。 陈元高举石块，心头一横，猛的朝下砸去！ 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黑暗中，一道强烈的妖风袭来，陈元被这股余劲吹倒在地，抬头一看，竟然是鬼绝伸展利爪，猛扑而来！ 这玩意儿…….竟还没死透。 而且，它的目标似乎是钟帅帅！ 这家伙还想夺回自己的鬼核！ “孽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钟帅帅神色愠怒，不知道是不是功力透支的原因，他这次明显不敢硬扛，身子一侧，躲过了这一击，紧接着，一拳轰出！ “死！” 咚！ 惊天之响，一拳碎心！ 他这一拳竟然直接把鬼绝身体贯穿，来了个透心凉！ 吱吱—— 鬼绝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兽鸣，整个身体如蛋糕垮塌一般，化为了一层层的血水！ 下一瞬，一只大红色的三尾狐狸，从分崩离析的皮肉中，窜了出来，一爪朝钟帅帅面门拭来！ 竟然是一招蓄谋已久的金蝉脱壳！ 后者始料未及，本能的抬手格挡，这一番举动，手中的鬼核直接如同玻璃弹珠一般，滚落在地，一路滚到了陈元脚边！ 随即，钟馗与妖狐你一拳，我一爪，又开始近身缠斗，双方都没有留意到精魄的下落。 “天助我也！”? 看着脚下近在咫尺，发着蓝色幽光的百鬼精魄，陈元想都不想，兴奋的将之拾起！ “那么问题出现了，这东西……怎么融合？” 陈元双手捧着精魄，感受着来自地府冥河的静谧之力，心中犹疑不定。 咻！ 就在这时，那精魄仿佛被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蓝色的气焰升腾，源源不断的冲击陈元的身体！ 一股极寒的冰霜气息，不容拒绝的灌入他的丹田之中，并宛如一条阴龙般，在他的四肢百骸游曳不定，进行着一个又一个的周天循环…… 陈元此时只觉得大脑一片澄亮，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他仿佛跨越了冥河，来到了彼岸世界的另一端，俯视人间百态，轮回更迭…… 这一瞬，他的灵魂，仿佛与天地达成了某种契合，所有的前尘往事，如浮光掠影般，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到了幼年时，被邻居家的孩子霸凌，被嘲讽孤儿的场景。 他看到了高三那年，在舅舅家的客厅里，苦苦哀求学费的自己。 他看到了拿到人生第一笔兼职工资，实现财务独立，喜极而泣的自己！ ...... 只不过这一次…… 他的心无比平静，仿佛在看旁人故事一般。 再无痛苦。 再无迷惘。 再无执念！ 我即是本我。 百鬼的统御者，行走在人间的冥府之君！ 一道仿佛跨越千年时空的梵音，在心底响起…… 但陈元知道，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 ...... 不知过了多久，陈元睁开双眸，瞳中迸射出幽蓝色的光焰，宛如冥皇降世，一吐一息间，仿佛自地狱与人间来回穿梭，吞吐出一种时冰冷，时炙热的强大混合气息！ 他虽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但他切切实实的意识到，自己变强了。 不，确切的说，是他的内在魂魄，精神力，得到了难以理解的飞升！ 他能清晰的感知树叶摆动的频率，远处的蝉鸣，甚至池塘边虫鱼的悸动…… 天地在他眼中，已非往日景象！ 陈元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掌心，其上竟然流动着一股冰蓝色的魂气，他试着调动体内那股狂暴的内息，一掌重重推出！ 咻！ 掌心处，一道迅疾如电，手持长矛的鬼魂幻影，暴射而出，仅眨眼瞬间，直接将远处巨树，横斩为两截！ 陈元瞪大了眼睛，仍然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这竟是他的一掌之力！ 恐怖如斯。 那我现在是什么修为？修的又是什么道？ 鬼修？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一连串问号。 而此时，那鬼绝和钟帅帅终于不约而同的停手，纷纷望向这边。 “人间鬼王诞生了，哈哈哈！狗差！天不助你！永久的苦等下去吧！” 妖狐放肆狞笑起来，它趁钟帅帅不察，一头扎入东边的灌木丛中，溜之大吉。 “你！你！你！” 钟馗情绪失控，冲了过来，一把拽住陈元的衣领，连说三个“你”字，一字比一字更加悲愤！ 虽然陈元感觉自己目前能轻松将对方压制，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装作一脸无奈的叹道： “天师，方才你们打斗之时，那精魄掉落在我的脚边，我便想替你拾起，以免那妖物夺去，没想到这玩意儿生具灵性，直接入侵了我的神识，以至于……” “天师，若有妙法能将那百鬼精魄取出来，在下愿意一试，将之交还于你！” 陈元硬着头皮道。 “闭嘴！那鬼核已与你的灵魂相融，便是杀了你，也无计可施！没想到本尊苦候多时，等来的这场机缘，却为他人作了嫁衣！呜呼哀哉！可恨！可笑！” “地狱无门，地狱无门呐！” 钟帅帅再次陷入了那晚的状态，嚎啕大叫，情绪似癫似狂。 陈元静静地看着，目光同情，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罢！鬼核既然认你一介凡人作主，也算是天意，本尊认栽！你且听好了，如今你的神魂里，流淌着来自地狱的业力，不论你今后走什么路，修何等道缘，你与地府之间的联系，永世难以隔断。” 钟帅帅总算冷静下来，他重“咳”一声，一脸肃然的道：“ “你既已继承这般力量，便应有除魔伏妖之志，那狐妖修为在筑基以上，此番让他逃脱，后患无穷！还有那背后的鬼修小儿，这等妖人，也必须得铲除！” “那是当然，天师不说，我也知晓，那小胖子断手都不解恨，必须得死！” 一提到马晓枫那胖子，陈元是真有点生气的，他义愤填膺的说完，又貌似真诚的道：“小子得授如此恩典，日后任凭府君差遣！” “先别说这许多，你速速同本尊，去将那狐妖抓拿回来！” “没问题！” 陈元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这个剧本正是他最想要的！ …… …… 却说现在的陈元已经能清晰的嗅到狐妖的妖气，与钟馗一前一后，心有灵犀般的追到了一堵围墙前。 这堵围墙高七八米，其上插满了尖刺，里面正是整个精神病院最为凶残的地方，罪恶之徒集中地，D区。 “要进去吗，府君。” 陈元一脸严肃的道：“我能感觉那狐妖就在里面，” “等等。”钟帅帅眉头皱起，俊目一瞥：“不寻常。” “什么不寻常？”陈元愣了一下，下一秒，表情大变： “妖气没了！”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 不过陈元有些愕然，他不明白，前一秒还强烈刺鼻的妖气，为什么蹿进D区之后，就突然消失了？！ “府君，难道这妖怪遁形了？”陈元看向旁边。 钟帅帅却目视前方，半晌，才一脸凝重的道：“咱们走吧，那妖狐已经被灭了，这里面，藏着高人呐。” “？？？？？” 陈元一脸懵，什么鬼，那妖狐好歹也是跟钟馗的人魂，打得有来有回的筑基妖魔，这才进去D区多久，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难道，这D区里面还有更变态的大佬？ 一个崩碎三观的猜想，炸入陈元脑海之中。